小查理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瑜洲】寡

*时间线穿插 双视角


许魏洲最近长了一颗智齿,挤着最里面那部分牙龈,倒没流血也没发炎,但每次舔过那里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疼。

他也不常想起黄景瑜,只是偶尔坐着凌晨的飞机,耳边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巨大磅礴的无边夜色时那个人的脸才会从自己回忆里蹦跶出来。

黄景瑜就跟那颗智齿似的,也不疼,就在那儿存在着,偶尔不小心触碰到时却能疼得你呲牙咧嘴。

-

许魏洲第一次见到黄景瑜是在照片上,角色一直没定下来,编剧拿着一叠照片让他看看,他其实没全看完,事实上他翻到黄景瑜那张照片时就立刻认定他了,他也有私心,拍个同性感情戏怎么着对方也要让自己看得顺眼。
黄景瑜长得也不是惊艳的那种,他没想太多,单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觉得这人看着还挺健康阳光的,后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果然跟照片里没太大差别,就是说话的时候老有一股淡淡的东北口音。
许魏洲想,诶,还得花时间帮好好这人改改。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想了不少,黄景瑜跟他不太一样,他没混过娱乐圈,顶多算上过几个节目的边缘人物,这题材也是他想半天决定接下来放手搏一搏的,被选上时自己也意外了半天。
他打过好多工,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生活带给他的除了沉默就是看眼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堆工作人员,他连眼神都无处安放,那个叫许魏洲的比他小一些的男孩给大家倒酒,一直笑呵呵的,也没怎么看他,但还是比自己坦诚些。
编剧问他们互加微信没,先开口的也是那位,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和这个男孩住在一起甚至会拍感情戏他就有点紧张,他忍不住抬头,刚好撞上那个男孩看过来的视线,眼睛特大,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在那儿放着似的,也不知怎么的,黄景瑜就放松了一点。

男孩子熟悉起来总是特别快,黄景瑜渐渐开朗了起来,许魏洲更别说,完全就是一个小疯子。
黄景瑜不是会主动逗大家笑的人,他有时候看着许魏洲在那儿耍宝也时常觉得挺逗。
他看过很多事情,吃过一些苦,放弃了不少东西,明白了几个道理,生活让他收敛了自己一身锋芒,可许魏洲不一样,在他眼里那个人就是一个小孩子,干净,直接。

第一次拍戏的时候黄景瑜总找不到状态,许魏洲的头发剪得很短,五官立体,个子身材也和他差不多,他没法把那个人当成一个女孩子,直到他们头靠着头依偎在一起,那一刻黄景瑜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那个人有着温暖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他们就像往常一样说着话,他不需要把这个人当成女孩子,他就是白洛因,他就是许魏洲。

当有人告诉他需要拍一些互动花絮时候的他其实早有预料却仍然感到不知所措。那对他来说有些太过刻意,而他这个人最生疏的就是做戏,黄景瑜也不知道许魏洲是真单纯还是太聪明,那个人老招惹自己,逗自己笑,一开始他对这些陌生的事情还会露出僵硬的微笑到后来也慢慢放开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那是拍摄还是真想和那个人闹着玩。

不知道许魏洲分不分的清。黄景瑜偶尔会想这个问题,那个男孩子比他聪明,一定分的清楚吧。

-

许魏洲还挺喜欢黄景瑜喝多了话多的样子,因为那个人平时都有点无聊,没睡好的时候就在片场休息时眯着眼睛也不爱说话,特别没意思,一开始他拿着自己喜欢的摇滚乐主动上去找话题,但那个人完全不清楚这些,最后结局反倒是自己被那人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巴西柔术魂给弄得腰酸背痛。

“鲸鱼。”

“诶!洲洲!”

每次听那个人附和自己的玩笑开口叫洲洲的时候他都会有些难得的不好意思,许魏洲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就像是男孩子对男孩子的那种欣赏,偶尔让自己心间猛地悸动一下的感觉他也弄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他认识的黄景瑜不太会跟他们一起开荤段子,可一旦说起来又让他招架不住。

“那个你们准备好了吧?”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拍亲密戏份时逗他俩,许魏洲就知道傻笑,但没想到一直闷不吭声的黄景瑜突然冒出一句’反正他在我下面’就让自己耳朵红了起来。

“你妹的。”许魏洲拽起他的衣领却被黄景瑜两只手就轻轻松松地推到了身上,那个人力气大得吓人,膝盖还压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想跟黄景瑜开玩笑,这又是巴西柔术的什么套路,但周围工作人员的声音很吵,那个人也只是懒洋洋地看着他笑,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紧张。

说来也奇怪,他一直以为没拍摄经验的黄景瑜在镜头前跟一个同性拍吻戏会僵硬,但事实证明最后僵硬的是他自己。

后来许魏洲就想,自己当初是怎么看照片选上这个人的,他的嘴唇他的吻也像他的人一样,沉默又温暖,浅尝辄止,只是轻轻地压上来而已,他却觉得像感受到了大太阳下的草地。

没什么情欲,但那一刻竟然心动。

亲完之后黄景瑜笑了一下,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来,这大概是这个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身上唯一让人觉得孩子气的地方。

许魏洲还被那人压在车座上,刚才亲吻时他下意识抬起了头,希望那个人不要发现。

曾经也被男生表白过,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钢铁直男的自己面对那个人时总是浮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异样情绪,许魏洲不愿意去纠结那些,不愿意去想太多,只觉得一切顺其自然,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

后来吧,他也挺后悔。
如果知道当初先动了心的是自己,或许再看到那张照片时他可能会直接翻过去。

人总是这样,老在一些事情发生后再去奢侈地想象要是这事当初没发生或是换了条路走又会怎么样。

可是在他们分开后的第二年,有一天晚上许魏洲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他咀嚼着那个人的名字,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认识他。

他想了很久,答案是从不后悔。

-

“暖和!”

黄景瑜看着许魏洲拍拍衣服一脸得瑟的炫耀,他伸手摸了一下衣服内衬,“暖宝宝啊!”

“暖吗?”

许魏洲突然认真地问他,他其实有些尴尬,一只脚还在那人的衣服里,“还没感觉到,慢慢,等一会儿。”

“你脚反应那么慢啊?”许魏洲好像当真了,他试图握住自己另一只脚踝,“来,再来一个,买一送一。”

“啊…”黄景瑜这下是真有点慌了,摄像机还开着,说好了拍互动花絮,但突如其来的给自己暖脚让他开始慌神了,即使是跟他以前的女朋友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举动,更何况他们才相识不久,还是两个男孩,他只能笨拙地接着话,“暖宝宝热吗?”

“暖的。”

许魏洲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脚,突然又开始耍宝,“是不是要锯腿了?要不要送医院?我,我给你打电话,手机给我,快点儿!”
男孩催促他,工作人员说着笑话,车门外有人找,黄景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张着嘴巴看他,连对方的玩笑也没有接,他说着不着边际的回答看着许魏洲,不知道是不是暖宝宝起了作用,他的脚开始热了起来,连同着尘封的心一起回暖。

他想,许魏洲真的比他厉害,让他忍不住动摇。
那是一种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的东西,温柔,来自一个和他相识不到两个月的男孩身上。

黄景瑜一直觉得自己走南闯北打拼这么多年,什么都不怕,不怕苦,不怕嘲讽,可他最怕的就是温柔。
那种沉默的,无声的,细节的,甚至细小到几乎不值一提的温柔,那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也渴望被关爱的人。

他突然就有些哽咽,他不再接许魏洲的话了,尽管那个人还一下一下地开着玩笑逗自己。
他知道,这种感动的情感也并不完全是来自许魏洲,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小心撕开了自己世界的一个口子,让那个荒芜的地方突然就漏进了一束光。

-

黄景瑜是个很收敛的人。
他无论是陪那个人练巴西柔术还是演戏,全身上下几乎能摸的地方都被那个人的手摸过了,许魏洲每次看着黄景瑜公事公办的样子都纳闷,我是不是禽兽,为啥就我有感觉。

许魏洲对这事是真郁闷了好久,他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人手掌心的温度和触摸特别上瘾,每当那个人的手游走在自己腰部后背的时候他都觉得像是被拥进了那个人的世界,明明是不带情欲的,他却老是忍不住陷下去。
后来为了改变这事儿他就老对黄景瑜上下其手,那个人一开始也没什么反应,后来似乎也察觉的出不对了开始反抗和推拒,许魏洲觉得没劲,他真的不懂,为什么黄景瑜身上的温度那么舒服啊。
有一种……安全感。
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很耻于承认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用这个形容词,但生理上的反应是最直接的,他真的很喜欢那双手。

有天他做梦,梦到黄景瑜抱着他,亲他的下巴,他一下子就惊醒了,耳朵烧得通红,那时候明明是深冬,他却像是被干燥温暖的风紧紧包裹住一样,快要窒息。

第二天黄景瑜又拉着他练巴西柔术的时候许魏洲一下子走了神,这不怪他,黄景瑜的呼吸似有若无地喷洒在脸上,他很难做到不分心。

黄景瑜也没想到一向爱跟自己对着干不服气的许魏洲今天怎么这么好收拾了,对方一点挣扎的样子也没有反倒让他失了力气跌下来。

许魏洲亲到了他的脸颊,准确来说更像是嘴角。

他俩在戏里也亲过,但每次都做好了准备,感情没那么清晰,私下这绝对是第一次。
黄景瑜突然懂了“心海掠飓风”是什么感觉,他松开了许魏洲,而那个人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黄景瑜有点无奈,说实话许魏洲这家伙最近真的是挺放肆的,有事没事就往他胸口摸,真当他是顾海了。
男人是很直接的反应动物,绕是他觉得自己再怎么对男生不感兴趣老被人这么撩着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猿意马,更何况那个人是许魏洲。

是啊,是许魏洲,是许魏洲又怎么样呢。
黄景瑜想到这想不下去了,他想下次必须得好好治治这小子,全剧组的人都宠着他,还真是为所欲为到他头上了。

-

他俩最后一次睡一个房间一张床的时候是戏快要杀青的时候,许魏洲早早就洗了澡躺床上扣手机,黄景瑜出来的时候那家伙光着一双脚露在外面,脚趾头不安分地乱动着。

“你这么玩手机也不怕砸脸上。”

黄景瑜其实挺喜欢吐槽的,特别是噎到许魏洲那张一天到晚叭叭的嘴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在圈子里几乎没有可以随便开玩笑的朋友,他和许魏洲就像两个小朋友,相互扶持着,谁也不能嫌弃谁。

“我鼻子挺~不怕砸。“

许魏洲还玩着手机,手机的光亮让他偶尔会眯一下眼睛。

黄景瑜关了灯,第二天还要拍戏,许魏洲瞧了他两眼也收了手机,他心里像是经历过百转千回,又似乎是一通到底。
年轻是件好事,无谓畏惧,不怕伤害,似乎过完今天就不想明天了似的。

黄景瑜没想到那个人的告白来得这么直接,他刚准备睡下对方寥寥的几个字就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没听错吧?
许魏洲的声音特别轻松,就好像学生时代的告白似的,带着期待和憧憬,黄景瑜想,许魏洲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傻呢?

他转过身,黑暗中沉默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竟然没有一点尴尬,许魏洲也转头看了他一眼,还笑了一下。

“我真挺喜欢你的。”许魏洲说。

“黄景瑜,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个人,太难懂了。”

黄景瑜也这么觉得,但他以为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他已经足够坦诚了。

“洲洲,睡吧。”最后他说。

-

许魏洲一点也不奇怪黄景瑜这个反应,对方要是太过激动他反而还接受不了,除了有点失落以外一切都正常,黄景瑜没躲着他,还跟以前一样,他觉得这就挺好的,喜欢不喜欢,他下次再问问,要是那个人真拒绝自己他也不遗憾。
对他来说,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说出来才算数,说出来才算是喜欢。

许魏洲活得清楚,直接,这是黄景瑜无法做到的。

离别来得特别快,许魏洲抱着黄景瑜乱甩,黄景瑜一个劲大声嗷叫“这个人想从后面上我!”剧组人员当然没人搭理他,许魏洲抱着有点不想撒手,心想我倒是愿意,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嗨,他一定是疯了。

许魏洲放下那人,一片欢声笑语中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失落,他张开手臂,那个人也张开手臂,他想,一个拥抱不能算奢侈吧。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打断了这个拥抱。

他和那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那点小心思还是尴尬,他俩笑得都挺大声的。
许魏洲有点遗憾,黄景瑜其实也舍不得。

一直到宣传期许魏洲都没再问过那个人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事,黄景瑜也避开这件事,可他自己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有事没事老想起这件没有结局的事情。
他其实挺欢喜,但下一秒的慌张和害怕就蜂拥而至,那个人就是个孩子,哪知道和男生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啊,等新鲜劲儿一过,他要是太当真反而不好了。

他怕耽误自己,也怕害了对方。

刚分开的那段时间黄景瑜经常想,许魏洲为什么喜欢我?我喜欢他吗?我为什么喜欢他?
他有点轴,什么问题都喜欢想个明白,道理得顺清楚,要是什么事不对他就绝不去做,可唯独在许魏洲这件事情上他总也想不明白。

我不喜欢他吗?
他喜欢啊,那么可爱的家伙怎么能有人不喜欢呢?
我喜欢,可又是哪种喜欢呢?
他想不明白,有时候也真想问问许魏洲,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混乱的。

从剧组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晚上许魏洲收到了一条短信,黄景瑜发了几句话,和那人说话方式一样简单明了,可他总觉得这几个字应该让那个人花了不少功夫写下来。

他说他弄不明白对自己的感情,他说不想在两个人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把一切变得一团糟,他说自己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对他也许不是那种喜欢,他说他也会慢慢地努力想明白,他说祝自己好好长大,健健康康。

许魏洲是谁呀,他听摇滚乐,上海男孩也能不费劲地蹦哒几句东北话,他做事向来主动直接,不在意后果。

可是看完短信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点难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别人给自己的希望也是能如此让人绝望,那时候他才终于把自己的心意当真了。

他一直舍不得删那条短信。

他想,黄景瑜,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原来好多电影和书里描写的突然成长是一件真实的事,许魏洲又怎么能不喜欢黄景瑜呢,那个人教他懂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让他一夜之间长大。

-

黄景瑜有好多不开心的日子。

倒不是说他这个人悲观活得阴暗,只是以往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值得他高兴的事,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很少笑了。
其实他很爱笑的,黄景瑜有点记不起来那个自己了。
他喜欢走在凌晨两点的马路牙子上喝野酒,一个人吹着冷风,有点孤独却也充实。
后来他在采访里说很少这么干了,其实不是因为会有人认出他,而是每每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老想起许魏洲。
他们之间还在联系,再过些日子宣传期也会开始,他们会有大量的时间在一起,可是此时此刻他总也忘不了许魏洲,忘不了许魏洲在他耳边的告白,和那些有过的一切。
不知道那家伙看到短信之后有没有一点伤心。
他喜欢看许魏洲笑,他不希望让那个人难过的是自己。

宣传期一来忙忙碌碌的程度是他没想过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慢慢探讨那些更深刻的东西,他们唱了好多遍海若有因,唱了好多遍慢慢走,最后一场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太多了东西,漫天飞的绯闻和负面新闻让他们每个人都身心疲惫。
那天许魏洲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宽宽大大的,黄景瑜一眼就看出那个人瘦了。那一场他们每个人都谈不上开心,事实上他们很累,很想哭,许魏洲还是会笑,可黄景瑜老找不到以前笑容里的那种味道。
鬼使神差的,他在歌词里突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台下的尖叫让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当下在做什么,他只记得许魏洲回头看他,笑容里有慌张和受宠若惊,像是等待这一刻等了很久。
是他理解错了吗?
那个人的表情竟然让他难过。

后来所有的流程他都有点发懵,脑子里嗡嗡叫,什么都想进去了,又什么都没想出来。

他听着许魏洲在他身边唱歌,话筒突然失去了他的声音,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看了他一眼后开口唱道:沉默是因为我爱你。

他错愕地转头看了那人一眼,又快速地收回目光,久久无法冷静。

许魏洲转头看着他笑,眼里亮晶晶的,笑容很疲惫。

黄景瑜像失去了所有临场反应一样,他想,许魏洲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背过身,还是忍不住眼睛酸涩,那个人从身后走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走过去和所有人一起唱歌,后半程却再也不敢看身边的人一眼。

许魏洲啊许魏洲,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

-

男人确定自己是心意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们之间的爱意和温存是那段晦涩日子里唯一支撑他们熬过的事。

黄景瑜从没见过在上床的时候还能笑得没心没肺的人,那个人似乎真不想被压,但无奈天生条件太差,他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对方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想反抗,黄景瑜愣愣地看着他好久,他真觉得许魏洲是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对他很温柔。

他们都没有经验,像两个情窦初开情感浓烈莽莽撞撞的小男孩一样,着急地想要占据对方的一切,黄景瑜憋着气一直尽可能地想让那个人放松下来。
许魏洲不知道怎么的一直不肯看他的眼睛,只是特小声地让他亲亲自己。
亲一下就不疼了?
黄景瑜觉得好笑,向来最直接的人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只让他觉得可爱,他亲了他一下,又亲了一下,那天晚上他们亲了好多下。

在那之前,他们没想过会和任何一个同性发生肉体关系,在那之后,他们也是唯一与彼此发生过这样关系的人。第一次的感觉有些奇妙,也很不可思议。

许魏洲埋在黄景瑜的颈间睡着,温暖的皮肤让他又一次梦到了大太阳的草地。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这句话许魏洲不赞同,他认为爱是要牢牢握住那只手。

-

上瘾被全网下架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黄景瑜却突然很坦然,像是早就预料了一样,这个消息就像是灰姑娘二十四点的钟声,在告诉自己,时间到了,美梦马上就要消失了。

许魏洲跟他吵架,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害怕争吵,可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发火,他被抓住领子,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力气也很大,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在玩闹中还是欢爱里一直都是那家伙让着他。
不是无法反抗,而是根本没想过要对他反抗。

他很难过。许魏洲当着他的面哭了。

黄景瑜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个人还是因为自己难过了,哭得像个小孩子。

可是他必须要这么做,他们要分开,这样他们才能走得更远。

“洲洲,我心疼你。”

他的小孩喜欢逗他笑,然后把一切委屈的事都咽进肚子里,许魏洲对他什么都很大方,唯独一点痛苦也舍不得分给他。

“洲洲,你别哭。”

你一哭我也想哭。

他很想再抱一下许魏洲,但是那个人推开了他,这是黄景瑜时隔很多年后再次感受到的无助。

他刚来北京的第一年连续两天都没办法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无助,他想,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再看见你的眼泪。

许魏洲,对不起啊。
你喜欢的人是个胆小鬼。

-

事情渐渐回到了正轨,黄景瑜很开心,那个人比他优秀比他做得好。

许魏洲是个很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他陆陆续续删了好多微博,关于许魏洲的。

他想,许魏洲,以后你喜欢谁可得长个心眼,可别再一喜欢上谁就一腔热血地往前冲了。

他去看那个人唱的歌,他抱着吉他唱十年,表情还不太开心,他唱一边享受一边泪流,他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黄景瑜藏心事藏惯了,不动声色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觉得两个人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那个人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而他更加不会后悔。
有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喝了很多酒,莫名其妙的就很想哭,事实上他也哭了出来,情绪失控到失去理智。
他唱了一首袖手旁观,哭到发抖。

除非我们
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除非你说
离开我你从不曾觉得遗憾

那天晚上他做了很多傻事,好多他已经忘了,他只记得他打电话给许魏洲,说,为什么我还是爱着你。
而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在碰上许魏洲以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难。

-

他们还是需要合作,他们一起参加活动,一起拍杂志。

那天在为某杂志拍摄的时候,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一直沉默的黄景瑜突然发了火,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事情很快平息了下去,他却仍然感到心悸。

后来的拍摄过程中那个人一直沉着脸不悦的样子,这很不像他认识的黄景瑜,他认识的黄景瑜虽然不擅长做戏,但在工作面前一定不会这样失态。

回休息室的时候那个人突然锁上了门,用着特别大的力气把他按在了门上,他很想发火,如果这个人不是黄景瑜的话。

可他是黄景瑜。

那个人抱着自己,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只能听见他说:洲洲,为什么会是你啊,为什么。

他突然清醒过来,那个人是黄景瑜啊,对方稍稍露出一些脆弱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难过。
黄景瑜很少说爱,可是此刻他清清楚楚在耳边听到那个人说“我真的很爱你”,他一点也不想推开那个人的拥抱。
他的自尊啊,倔强呀,所有的原则和骄傲在这个叫黄景瑜的人面前通通溃不成军。

为什么会是你啊,黄景瑜。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想要在一起,会是这么的难。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无法回答,那个人也是。

那个沉默而强大,温暖又令人安心的男人在他面前脆弱得像个小孩,他轻轻拍拍他的背,笑起来,咱们还是朋友啊。

黄景瑜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他笑着回答,我也是。

他很难过。

他们的角色像是互换了,他终于能像个强者一样摸摸对方的头发了,“你知道吗,我从没后悔我们认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择。”

你呢?

黄景瑜只闻不答。

他说,黄景瑜你真小气。

过了很久,也或者只过了几秒,那个人叫他的名字。

洲洲。

只是两个字而已,却戳中了他所有的软肋。

他想说,你别再叫我洲洲了,我难受。

“要不我再抱抱你吧,黄景瑜,你就不能多笑笑吗。”

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拥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拥抱,漫长的让他忍不住幻想如果就这样度过一生。

许魏洲是很孩子气的,可是黄景瑜这些年来感受到的唯一温柔都是来自这个人。

他们之间好多事都只能浅尝,不能细味。

他后来终于拍了那个人喜欢的电影角色,但这也是后话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的黄景瑜,他的爱好仍然是在凌晨的街道上喝野酒,只是他再也没去过。

在有生之年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黄景瑜偶尔听到这句歌词时总会忍不住想到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勇敢地撕开过自己世界的口子温柔地闯了进来。

他知道,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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