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查理

/私设背景
/清水


当陈立农和林彦俊站在超市的生鲜区前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后，同时默默的移开视线，红了脸。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正在找兼职的陈立农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一份帮人遛狗的工作，听说狗主人工作很忙，所以需要他每天六点去家里给狗狗喂食再牵去散步，八点的时候再送回家。

“你……是专业的吧。”对方把备用钥匙递给他的时候眼神有几分犹豫，陈立农立刻向他保证，“我高中的时候在朋友的宠物店里打过工，放心的交给我好啦！”

“哦。”对方应着，“我叫林彦俊，你怎么称呼。”

“陈立农，林先生您叫我农农就好。”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兀自嘀咕了句什么才点了点头，出门前又对他说饿了自己叫外卖，钱算在工资里就好。

狗狗还很小，听林先生说脾气很坏，很难接近，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感觉，第一次见面狗狗就凑近他脚边朝他摇起了尾巴，毛茸茸的一只，名字叫黄宝。

林先生真的很忙，每次去到家里时屋子里都冷冷清清的，黄宝呜咽一声就会扑过来，像是也感觉到了被冷落，回去的时候林先生通常也才刚回来，一个人在厨房里煮着泡面。

他帮林先生遛了一个月的狗，今天也一如往常的六点钟去到家里，却不可思议的在门口碰到了匆匆赶回来的林先生。

一句话没说，打招呼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陈立农觉得奇怪却不好意思多问，把绳子给黄宝系好后才开口，“林先生，那我出门咯。”

“等一下——”

对方突然叫住他，眼神有些闪躲。

“今天要，要不要加个班。”

“诶？”


事情就是这样，才答应完没多久林先生的父母就到了家里，他们两个人被妈妈指派到了附近的超市采购，导致了现在这副诡异的局面。

“对不起，麻烦你了。”

林先生的语气很平淡，不过陈立农能读出其中的歉意和为难，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要纠结起来也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林先生推着购物车，陈立农顺手拿了一盒冷藏柜里切好的里脊肉，“唔，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不让他们知道我有对象了一定会立刻逼我去相亲的，我不要。”

末尾的我不要三个字林先生是面无表情说出来的，却让陈立农突然有点想笑，莫名的听出了一丝固执的孩子气。

“那叔叔阿姨还是很开明的嘛。”

“我是不婚主义，他们大概是觉得我能妥协就不错了吧。”

“哦……”这回轮到陈立农无话可说了，视线瞟到那个人要放进购物车里的东西连忙拦了下来，“喂，不要这个啦。”说着拿起另一盒在手上晃了晃，“这个打折诶，而且分量都差不多。”

“好了好了，你说了算。”林彦俊对于采购这件事有一些不耐烦，索性全部都交给了那个人，付钱的时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鸡蛋和挂面愣了一下，“干嘛买这个。”

“我看你一直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啊，煮面也很快的，放个鸡蛋营养可以均衡一下。”

林彦俊不吭声了。

两个人最后花十分钟就买好了东西，回去的时候家里的电视正放着体育新闻，黄宝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扑到了陈立农的怀里。

陈立农偷偷看了一眼，林先生冷哼了一声，表情不太好。

父子俩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陈立农走进了厨房笑眯眯的样子，“阿姨，要我帮忙吗。”

没过一会，厨房里传来了咆哮声，“林彦俊进来洗菜啦，又给我偷懒喏。”

林彦俊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哪有偷懒啊……啊你不是说你做！”

“那你让农农一个人干活哦，快点啦，菜在这边，一定要给我洗干净。”

“知道啦！”

女人擦试着手离开了厨房，陈立农看着面对一堆菜苦恼的皱着眉头的男人笑了起来，“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要让你洗菜吗。”

“……为什么。”林彦俊觉得答案会很不妙。

“她说要让我们培养一下感情啊。”

就知道会是这样。林彦俊闷闷不乐的撸起袖子开始洗菜，水放得很大，似乎在做什么幼稚的无声抗议。

“不可以。”陈立农走过来把水关小了一些，然后把菜叶拿起来仔细的清洗着，“这边，根部要多洗一下啦……嗯？”

对上那双漆黑的瞳仁时陈立农才意识到他和这个人的距离未免太近了些，连彼此呼吸的温度都清晰的感知着，脸开始发烫，还是林先生先反应过来拉开了距离。

“啰嗦。”林先生小声说着。

陈立农无奈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林先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吃饭的时候陈立农牢记着林先生嘱咐他的尽量少说话，但架不住女人一直给他夹菜，然后装作无意的问他很多问题。

“你们在一起几个月啦？”

陈立农和林彦俊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三个月。”
“一年半。”

陈立农窘迫起来，他一向不擅长说谎，这下更怕被人拆穿，这时林先生突然握住他放在腿上紧张绞着的手朝他笑了一下，“认识一年半了，三个月前正式在一起的。”

“哦……是这样。”女人点了点头，“彦俊平时工作很忙，没有照顾到你的地方可以直接说出来，大家多沟通，他脾气不好，不要惯着他。”

“没关系。”陈立农笑着，手心里却都是汗，“他对我很好，而且我还在念大学，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妈！”林彦俊皱着眉，“吃饭啦……一直问。”

他的手都快被这家伙抓疼了，手心的汗腻在一起，想松又不好松开，只好由对方这么一直握着。

人走后已经十点多了，两个人无声的收拾着残局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有黄宝吐着舌头跟在陈立农身后走进走出，林彦俊翻了个白眼，这小家伙什么情况啊。

“今天的事谢谢你。”

“没事。”

“我会算在加班费里的。”

“我不要。”

陈立农说着把最后一个洗完的盘子擦干净放进了柜子里，“收钱的话不是就失去帮忙的意义了吗，不用这么客气啊，大不了林先生下次也帮我一个忙好了。”

林彦俊看着那人的笑眼沉默了一下，心里渐渐升起一丝烦躁与不耐，“随便你。”

陈立农走的时候黄宝叫得很厉害，林先生把小家伙揪回来时还瞪了它一眼，他忍不住失笑出来，和抬起头的男人恰好对视上。

“我走咯。”

“嗯，路上注意安全。“

林彦俊锁上门后才发现那人的围巾落在茶几上了，“什么啊，做事这么不仔细……”他嘟囔着，还是把围巾整理好挂在了衣柜里。

陈立农走后黄宝就吭哧吭哧的回了自己的窝里，任凭林彦俊怎么逗弄都懒得看他一眼。

“没良心诶你。“林彦俊说着。

走在路上的陈立农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是周六，陈立农按照约定一大早到林先生家带黄宝去宠物店去身体检查，到的时候那个人还在睡觉，听到他来后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就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陈立农给黄宝喂了食，又把绳子穿好，黄宝好像很亢奋，叫个不停，这时房间门口突然扔出来一个枕头。

“吵死了！”

黄宝和陈立农同时一僵。

“嘘，爸爸在睡觉，不要吵到他哦。”陈立农摸了摸黄宝的头轻声哄着，走的时候林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很阴郁。

“给你，天气很冷。”那个人丢了一条围巾过来，双手插着兜，一副教育的口吻，“做事情不要总是丢三落四的。”说完就回卧室了。

陈立农把围巾围上后隐约闻到鼻尖下有股特别的香水味，冷冽，温柔。

很像林先生。


“没什么问题，少给他吃一点零食，胖了点儿。”范丞丞说着，近视眼镜戴得跟副老花镜似的。

“你等会要去干嘛啊。”他问。

“不知道诶，可能会去唱片店看一下吧，先送黄宝回家。”陈立农把银行卡递了过去，是林先生给他的，没有密码，方便他平时给黄宝买东西。

“你跟林彦俊相处得还可以吧？”

“还可以啊。”

“那就好。“范丞丞说，“说实话要是连你都不行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帮他找人了。”

“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说过吗，之前那个人是被他骂走的，因为目的不纯，想泡他。”

陈立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生出一丝同情，“那那个人一定很惨哦……”

范丞丞“切“了一声，“你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我觉得他脾气超级奇怪的，对了，最近店里狗粮买十送一，要不要来一箱。”

陈立农很有眼力的及时拿回了银行卡，“不用！”

回家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黄宝对雪很执着，陈立农只好走一步停一步的陪它玩，围巾很暖和，柔软的面料轻蹭着下巴，那股香水味渐渐淡了一些，陈立农蹲下来摸了摸黄宝的头，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别人议论林先生就会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在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之前怎么可以这样对别人下定论呢。
他想起林先生常常寡言的样子，一定是个即使被误会也不愿意解释的人吧，他觉得有一点不值，替那个人不值。

林先生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把身上的口袋摸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钥匙后陈立农终于确定是他不小心弄丢了，懊恼的骂了自己几句后只好牵着黄宝下了楼。

去了唱片店，和朋友见了面，黄宝站在路边不肯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耷拉着脑袋，眼神很可怜，陈立农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也走不动了，天气很冷，自己偏偏走出了一身汗。

“对不起哦，都忘记你还没有吃东西。”陈立农在便利店买了一根火腿肠，又在瓶盖上倒了一点水，黄宝吃得很专心，陈立农顺着小家伙的毛又叹了口气，“希望爸爸今天快点忙完就好了。”


林彦俊走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愣住了，家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外套轻敞着，和怀里的黄宝一样早就睡着了。

“喂。”他皱了皱眉，把人叫了起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九点，陈立农坐在沙发上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开水有些不安。

“钥匙弄丢了？”对方开门见山。

“唔，就……”陈立农努力找着借口，林先生一个眼神过来就让他缴械投了降，“对不起……”

“早上才说过做事不要丢三落四，你真的可以诶。”林先生又开始教育了，陈立农低头默默喝着水，头都快埋进杯子里了。

“最后一把备用钥匙，再弄丢就自己赔。”林彦俊看着一声不吭的家伙把钥匙递了过去，“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怕打扰你工作啊……”陈立农嘟囔着。

林彦俊语塞了一下，语气变得差劲，“笨哦，天气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啊！”

陈立农笑了起来，“谢谢关心。”

“不是说你！是说黄宝！”林彦俊没好气的开口。

“哦……”不是就不是嘛，那么凶干嘛啊。

喝完水后陈立农准备走了，林先生却突然叫住了他。

“感冒冲剂在茶几上，自己冲一袋喝。”

“不用啦，我又没有感冒。”

“都有鼻音了，没有也预防一下，传染给黄宝怎么办。”

什么啊，很扯诶。陈立农在心里抱怨着还是慢吞吞的冲了一杯，林先生不知道在卧室里干什么一直没说话，感冒冲剂甜甜的，余味却有一点苦，陈立农咂了咂嘴，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回过神来后才发现林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了。

“诶？林先生这么晚还要出门哦。”

“是啊，希望有些人以后少给我制造一点麻烦。”

陈立农眨了眨眼，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啰嗦……快一点啦。”

最后陈立农只好匆匆洗了杯子硬着头皮跟人下了楼。车里的暖气很足，夜色静谧，轮胎压过积雪的声音很清晰，陈立农不知怎么紧张得热了起来，调试暖气温度的手和同时伸过来的手碰了一下，两个人都迅速的收回，他想到了那天两只手紧握时的触感，不知道那个人还记不记得。

“林先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听到这话的林彦俊愣了一下，不露痕迹的移开了目光，“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所以这么说了，不是说好的心意就要说出来让当事人知道吗。”

“……很恶。”

陈立农笑了一下，意料之中的反应。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林彦俊叫住了那个人，“后天我要去北京出差，黄宝就麻烦你了哦。”

陈立农点点头，弯起了眼睛，“没问题！”


林先生出差那天陈立农把黄宝接到了宿舍里，头一天回来后他就开始感冒了，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有了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黄宝绕着床边兴奋得跑来跑去，陈立农有气无力的看了小家伙一眼，眼角红红的，溢着生理泪水。

“对不起哦……今天好像没办法陪你玩诶。”

黄宝好像听懂了，呜咽了一声乖乖的趴在地上不说话了。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话说回来往年的冬天很少下这么大雪的，陈立农呆呆的望着白茫茫的雪睡意渐渐袭来，朦胧间感觉有人蹲下来在和黄宝玩，他听不清楚，应该是室友吧……


下飞机后林彦俊才切身体会到北京的冬天到底有多冷，大衣在零下的干冷环境里根本抵挡不住，他咒骂着开了手机，有很多陈立农的未接来电，拨回去却又一直没人接听。

“什么啊……”他嘟囔着，整个人开始心不在焉，和合作伙伴见面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有多难看。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立农的电话终于又打了过来，那个人在电话里哭，讲的话断断续续的，听得他脑子很疼。

“冷静下来好吗，然后慢慢的说，到底什么事。”

“黄，黄宝一直吐，拉肚子，怎，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睡，睡觉，室友给它喂了吃的，可，可能是过敏了，它现在一直趴着，完全不想动，我……”

“带他去医院了吗。”

“在，在路上……”

林彦俊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忍不住骂人索性直接挂了电话，向朋友道了歉后立刻买最近一班飞机赶了回去。


“那个，冷静啊，克制，别动手……诶！”范丞丞没拦住人，林彦俊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气息很冷，大衣上还落着一层雪。

黄宝正趴着挂盐水，眯着眼无精打采的样子，那家伙更狼狈，匆匆忙忙的只穿着一件衬衣，手指关节冻得通红，看到他时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烦。

“对不……”

“又是对不起吗。”林彦俊走近，对方无措的低下了头，“你是一个成年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责任吧，我才走了几个小时你就出了这种事，说专业的人是你，说没问题的人也是你，现在出了事就只会哭吗，这就是你负责任的态度，是吗。”

陈立农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冷的眼神，无从辩驳，直到那人出去后眼神才终于灰败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范丞丞说。

陈立农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黄宝会有事吗。”

范丞丞看着状态很差的人叹了口气，“有事的是你吧。”


林彦俊站在门口抽烟，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否则更难听的话他都说得出来。

走到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门口的灯暖黄又昏暗，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你干嘛发那么大火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林彦俊瞟了一眼，范丞丞扭过头状似无意的轻声哼起了口哨。

他也说不清楚，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犯错后低着头不安的样子，想起来就觉得心烦意乱。
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看上去比谁都可怜，不过是被说了几句而已就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一样，如果换成别人这家伙只会更惨吧。
只是……
他其实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交给范丞丞的，但当听到陈立农在电话里无助害怕的哭腔时却潜意识的觉得应该亲自回来，好像这样对方才会安心……或者说，他才安心。

林彦俊掐灭了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北京回来的缘故，突然觉得上海的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

“你让他回去吧，黄宝挂几天盐水就行了，自己发着烧还逞什么能呢。”范丞丞说。

林彦俊愣了一下，心里更加的郁闷，早知道就不回来了，亲眼见到了更烦。

“门口站着干嘛呢，怪冷的。”

林彦俊白了他一眼，又想起了那家伙冻红的手，“有空换个空调吧。”


进去的时候那个人靠着长椅睡着了，蹙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林彦俊把大衣脱下来给他盖上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突然，肩膀上有了重量。

林彦俊低头看着那人发红的鼻尖吐了口气，却没想到对方直接醒了过来，发现是他后立刻坐直把衣服还给了他。

有点尴尬。林彦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那个人先开了口。

“工作那边……”

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Over了，不然呢。”林彦俊说得很直接，说完又瞟了他一眼，“是谁电话里一直哭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对不起……”陈立农小声说着，打了个喷嚏，手放下去的时候蹭到了对方的手背，下意识的收回却被人一把攥住。

“怎么冰成这样。”林彦俊皱着眉头，这哪里是手啊，完全就是冰块嘛。

“走，送你回去，本来就生病了还穿这么点出来，冻坏了又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什么？”

“我说不是你的错。”陈立农抬头看着他，鼻音很重，声音哑哑的，“是我没有照顾好，都是我的问题，费用我都会来承担，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可不可以。”

那个人说着，固执的不肯看他，却又开始掉眼泪。

林彦俊有点无奈，“干嘛又哭啊……”

“哭也不可以吗！”对方提高了分贝。

“诶？什……”

“我就是难受啊！哭也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喂……”林彦俊一下子慌了，看着突然喘不上气的人有些噎住，这家伙搞什么啊！

“就，痛啊……”陈立农用袖子用力的擦着眼睛，很快就擦红了，“黄宝出事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啊，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头很痛，喉咙也很痛，还很冷，这是什么烂地方啊，冷死了……”

拿着热水正要推门的范丞丞又默默缩了回去。

“你还不听我道歉，还不许我哭！我就是忍不住啊！我又……我根本就不想哭嘛！”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直接走过来靠在了他的肩上，林彦俊本来想推开的，但手触到对方冰冷的身上时又变成了轻抚的姿势。

“你……”林彦俊无奈的拍着哭得直打嗝的人，“你这家伙也太霸道了吧。”

“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啊，黄宝都还没哭诶。”

“我就是没有！”

“陈立农你到底几岁了，我比较好说话是不是。”林彦俊的语气冷了起来，感觉那家伙有偷偷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

这个人的身体很温暖，衣服上有独属于对方的香味，依旧是冷冽的，温柔的，心跳很不真实，陈立农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竟然还会有想靠近这个人的冲动。

“不，不要生我气……”他说着，突然觉得很委屈。

林彦俊推开他，摸了摸这人发烫的额头，“你找死吗。”


林彦俊打了辆车，两个人在雪夜的路边等候着，陈立农执意不肯要他的衣服，林彦俊拗不过他，只好抓着那人的手放进里口袋里，对方别扭了一下，最后终于放弃了挣扎，还得寸进尺的打开他的手十指相扣。

冰冷的温度刺得林彦俊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原因，他似乎还没察觉到两个男人十指相扣有什么不对。

“不哭了？”林彦俊看着安静的家伙说道。

陈立农点了点头。

“小孩子脾气发完了？”

陈立农点头，又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谈过恋爱。”

“……”林彦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耳根子有些发烫，恨恨的咬着牙，“谁在问你这个啊，白痴。”

陈立农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林彦俊立刻吃瘪的闭上了嘴，行吧，总之这个人现在是一句也说不得了。

车里的暖气吹得胸口很闷，他想开窗却被人拦了下来，一路昏昏欲睡着直到下车后才清醒了一点，却站在楼下不肯动，林彦俊无语的去拉人却被甩开了手。

“我想睡在这里……”陈立农蹲在雪地上闷声说着。

林彦俊一下子就被气笑了，“我看不应该带你回宿舍应该直接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陈立农叫了出来，“我才不去……”

“我也懒得带你去。”林彦俊没好气的说着，不再由这家伙胡闹了，一路半拖半拽的人把人拉上了楼，到门口的时候去翻那人的钥匙却半天没找着，还把人弄得笑出声直接扑向了自己。

“声音小一点——”林彦俊接住那个人低声呵斥着，“手还在那人口袋里翻找着，摸到后袋的时候对方突然瑟缩了一下，喷出来的气息很灼人，“干嘛占我便宜啊……”

林彦俊拿出钥匙后推开了人，这家伙到底是烧糊涂了还是喝醉了。

宿舍很冷，林彦俊找了半天才找到空调遥控器，踢了踢直接倒在床上的人问道，“你室友呢。”

陈立农翻了个身，口齿不清的应着，“不知道啊……”

“真可惜，本来要找他算账的。”林彦俊冷哼了一声，他超记仇的。

“喂，衣服脱了再睡。”

听到话的人四仰八叉的一躺，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林彦俊低骂了一句，耐着最后的性子把那个人的衬衣解开，解到一半的时候陈立农突然睁开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又很专注。

“还生我的气吗。”

林彦俊愣了一下，抿着唇，“没有。”

“真的？”

“嗯。”

那个人才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林彦俊撩开对方汗湿的刘海替他盖上被子后放低了声音，“睡吧。”

对方又嘀咕了一句什么，林彦俊没有听清，一直到确定这个人睡着以后才掩上门离开。


-

陈立农躲了一个月，清醒过来后才想起自己对林先生做了什么蠢事，仗着生病任性的大呼小叫，还制造了那么多麻烦。打电话给范丞丞确认黄宝已经没事后稍微放下了心，却一直找借口请假，林先生也只是简单的应了没有多问，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解雇的，可是又没有，反倒是因为这样越来越感到不安。

所以他真的对林先生说了为什么不可以哭这种蠢到爆的话吗……

陈立农抱着头，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按下，电话接通后男人“喂”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

“林先生，我，我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要请假哦，要，要回去看望阿嬷……”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诶？！没，没有，是真的……”

“随便你。”

电话挂断了，陈立农叹了口气，心情不由的低落着，说起来，林先生应该很讨厌自己吧。

回家那天雪已经停了，天气还是冷，见到阿嬷的时候老人家很开心，做了一堆好吃的拉着他说话，陈立农暂时忘记了让他烦恼的事，但另一位当事人过得就没那么自在了。

黄宝还在叫。

难得有个休息天的人被吵得七点就起了床，黑眼圈很重。

喂东西也不吃，玩具也不玩，摸他的时候还被咬了一口，林彦俊瞪着黄宝，“再吵就把你丢出了哦！”

小家伙呜咽了一声，叫得更凶了。

“……”


范丞丞检查完后一本正经的看着眼前的人，“分离焦虑症。”

“你和黄宝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黄宝和陈立农在一起的时间多啊。”

“……”

“它是不是平时比较黏着陈立农不太黏你。”

“……”

“你平时肯定不怎么和它玩吧？”

“……”

“所以吧这就是你的责任，如果……”

范丞丞说着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立刻举起手发誓，“如果你想要罪魁祸首陈立农阿嬷家地址的话我立刻可以套给你！立刻！马上！”

林彦俊扫了他一眼，“成交。”

最后林彦俊开了五个小时的车一路开到了郊区，路上一边开一边念，先是把落跑的陈立农念了一遍，又把背叛他的黄宝念了一遍。

到达范丞丞发过来的住址门口时一人一狗在屋子前站着，不过很快黄宝就背叛了他，撒开腿寻着那人的味道就冲进了屋子，不到一分钟，慌慌张张的人跑了出来。

“林，林先生？”

陈立农觉得林先生和阿嬷一起吃饭的诡异画面不亚于当初他和林先生父母一起吃饭的诡异画面，四舍五入简直像见了双方家长。

睡觉的时候陈立农抱了一床棉被进来，那个人似乎在回邮件，八成是推了不少工作，黄宝趴在床边，眼睛一闭一闭困得不行的好笑模样。

“和我挤一张床，真的没关系吗。”

“还是说我有更好的选择吗。”林彦俊看了过来。

要是有我就不这么紧张了……陈立农在心里小声反驳着。

乡下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挨家挨户都睡得很早，陈立农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什么都没有了吗。”那个人突然开口。

陈立农有些没反应过来，“诶？”

“因为觉得抱歉就逃避，明明我已经说过不生气了吧，黄宝得了分离焦虑症，因为它很喜欢你，它也没有对你生气，可是你就这样一直躲着，一句话也不说。”

“对不起。”

“又是这个，真的不想听你说这个了，一开始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很好的人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小心翼翼的，我很可怕吗。”

“你是很可怕啊。”

陈立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没看那人，可怕到让他变得那么奇怪，仅仅是听到声音就觉得心动不已。

见过温柔才会眷恋温柔，得到过拥抱才会依赖拥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但在这样的人面前还是很难抵挡，明明是沉默温柔的人却总是能轻易在他心里刮起飓风海啸。
他见识过，所以没法不去想念。

“林先生很久没谈过恋爱了吧。”

“那么，和我试试怎么样。”

他向来是个坦诚的人，也说过心意一定要让对方知道才作数，并不期待那个人的回答，也不想花力气猜测那个人听到后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说出来后好像轻松了很多，直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才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开口，


好啊。


第二天陈立农起床的时候天才刚亮，那个人还睡得很熟，弓着身子，睡姿很奇怪。
陈立农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咀嚼起昨天睡前听到的那个回答，在确定不是自己出现幻听后开心的咧起嘴来，谁知道一不小心笑出了声，熟睡的人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是浓浓的睡意，声音也透着沙哑。

“醒了？”

“……”

那个人看了他一会儿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后才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啊，我还很年轻诶……”

“好啊！“陈立农笑着，“那你还要多睡一会吗。”

对方完全出自潜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只是看着那人露出被窝的一小撮头发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
温柔不是态度，不是说话方式，甚至不是一种个性，而是由内到外的，直达心底的柔软力量。
他深知，林彦俊看上去冷冰冰的，拥抱却是暖呼呼的。

回市区的路上林彦俊很想把副驾驶的人丢出去，开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喊了几十遍“林彦俊”，偏偏黄宝不争气，那个人叫一次小家伙就跟着嗷一次。

开到后半程的时候小孩终于睡着了，黄宝被抱在怀里，手指还下意识的轻顺着毛，一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林彦俊看了一眼，嘴角不露痕迹的轻挑起来。

说实话陈立农对于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实感，无非是相处时间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林彦俊却觉得自己生活完完全全变了个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发现有人在自己世界里吵吵闹闹的，还没来得及抗拒才发现，哦，原来这个人是被自己允许进来的。
陈立农比他想象中的黏人，他还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黄宝的灵魂互换了，每次扑过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只大型宠物犬。
比如，现在。

“今天有课吗。”
“有。”
“知道我还要上班吗。”
“知道。”
“是不是快迟到了。”
“是。”
“所以可以放开了吗。”
“不可以。”
“……”

林彦俊拿陈立农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本来是不在家做饭的，自从陈立农频繁出入家里以后，原先空荡荡的冰箱就被擅自做主塞了很多进去，啤酒换成了红酒，汽水换成了牛奶，泡面丢了，甚至连他的三餐都变得准时准点，家里很多东西都变了，再下去他甚至怀疑这个人要把他的家都重新装修一遍。
一步一步，打乱他的生活。
这是一种非常被动的改变，可是他接受。

“林彦俊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咳——”

一口牛奶顿时呛在了喉咙里。

始作俑者靠在他肩上一边撕着吐司片一边说着，声音软腻的，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白痴哦！”林彦俊咳得红了脸。

“那你……”

“废话！早上出门亲一个，回家亲一个，做饭亲一个，明明是你的问题！”

“谈恋爱不都是这样的吗。”陈立农很委屈。

“屁嘞……干嘛，说的好像你经验很丰富一样。”

“理论很丰富，实践的话我需要你和我一起。”

“少瞎掰了。”

“不行哦……”

说话的人靠在他肩上仰起了头，睫毛很密，垂下一个无辜的弧度，嘴角边还残留一圈白色的草莓牛奶。

倒也不是不行……

林彦俊嘀咕着，低下头的瞬间对方早有预谋的抬起了下巴，凉凉的嘴唇混合着草莓牛奶的味道磕着唇齿，陈立农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家伙，亲着亲着就开始做一些有的没的小动作，手指摸到他的喉结，好奇的按了按。

林彦俊把人推开瞪着：“笑屁啊。”

陈立农也不反驳，盯着人笑，然后叫他的名字。

“林彦俊。”

“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半晌伸手蹭掉了那人嘴角的面包屑。

白痴……


周末的时候陈立农拉着睡懒觉的人去了超市，林彦俊一身的起床气被这人软绵绵的笑弄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西兰花，番茄，洋葱……”

陈立农在蔬菜区前念叨着，林彦俊打了个哈欠，推着购物车看着里面一车的东西表示无奈，他最近可没有什么增重计划。

“你等我一下。”陈立农说道，就跑去了零食区，那个人是很少吃零食的，不过他总在家里看到一种包装的洋芋片，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啊……找到了！

抱着一堆不同口味的洋芋片回去的时候陈立农停住了脚步，那个人和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妈妈在说话，交谈间偶尔笑了几下，气氛和谐又融洽。

“好，拜拜。”

走近的时候林彦俊和女人轻声说着，声音是难得的柔和，陈立农把洋芋片哗啦啦的倒进了购物车问道：“是谁啊。”

林彦俊挑了挑眉，“前女友。”说着面色如常的推着购物车走了。

陈立农摸了摸鼻子，突然从背后扑了过去，笑眯眯的拿着一颗橘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彦俊先生，你愿意和陈立农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

林彦俊好奇的打量着他一直不说话，最后把他盯得不自在后才闷闷不乐的扔了橘子，“干嘛，我在向你求婚诶，都不知道答应一下哦。”

那个人笑了起来，“想都不要想。”

陈立农愣了一下，那个人的面色却很自然，太自然了，自然到，这好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晚上散步的时候陈立农带着黄宝去了宠物店，家里的狗粮快没有了，小家伙长大了一点，越来越顽皮，最近还把家里的沙发咬破了，气得林彦俊把黄宝教育了半小时，一人一狗两天了都互相没搭理谁。

范丞丞把打包好的狗粮递了过去，乐滋滋的接过了银行卡，“你跟林彦俊在一起了，真是没想到，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我的份儿，你们俩什么时候请我吃个饭？”

陈立农把黄宝抱到了他面前，“你和黄宝一起享用吧，如果它不跟你急的话。”

“嘁……”范丞丞哼了一声，鼻梁上的眼镜都快掉下来了，最近又换了一副，闷骚得很。

“不过说真的你和他在一起我还挺意外的，我还以为林彦俊这辈子都不碰感情了呢。”

“……为什么。”陈立农装作无意的问着。

“他以前谈恋爱好像还谈了挺长时间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分手了，他不就一直单着么，搞不好是被伤得重了呢。”

也对。陈立农突然想起来，那个人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吧，那么，对方在他的心里分量有多重才会让他极端到再也不愿意去触碰呢。

他有一点嫉妒。这种嫉妒有一点空穴来风甚至是毫不讲理，他认识的林彦俊坚硬外壳里有一颗柔软的心，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轻轻触碰到。而现在他却不自觉幻想之前的林彦俊是什么样子的，那种温柔有力的样子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藏。

陈立农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说起来他们会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的一厢情愿吧，这些不安他不会告诉那个人也很难以启齿，在别人看来是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小事，到了自己这里却变得难以释怀。

他很想占有林彦俊，全部的占有。

那么，他对于那个人来说呢，又是怎样的心情。


黄宝这几天有些郁郁寡欢。

林彦俊这几天没什么事做，每天在家里和黄宝大眼瞪小眼，小家伙对他亲近了不少，胆子也越来越大，当着他的面就敢乱咬家具，一个星期后黄宝蔫儿了，林彦俊看着冰箱里一个月前塞进去的菜还满满当当的，果然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就会开始难熬，人类的习性向来如此。

林彦俊发现黄宝有段时间没有排便了，对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肚子硬硬的，最后只好抱着黄宝去找了范丞丞。

“稀客，稀客。”

范丞丞笑眯眯的靠在柜台前说着，“陈立农呢？”

“他说他最近学校事比较忙啊，问那么多……你看一下黄宝怎么了，都没有排便诶。”

范丞丞一边检查一边在心里腹诽，他觉得自己目前人生中干过最接近于奇迹的事就是他竟然和林彦俊是朋友，讲话永远不在一个频道，还经常被噎得不到十句就结束对话。

“黄宝积食诶……”范丞丞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主导的话语权，林彦俊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就，它，它想吃啊……”

“乱来。”范丞丞这句话讲得特别硬气，“先给它停饲24小时，然后再喂点汤啊比较好消化的流食，如果没变好的话再找我。”

“哦。”林彦俊抱着黄宝，握了握小家伙的爪子一副做错事的憋屈模样。

“那个……你跟陈立农最近没吵架吧？”范丞丞看着眼色才慢吞吞的问道。

“没有啊。”林彦俊应着，“哦对了，我发现陈立农这家伙最近真的是……就这个啊，我给他回短信的时候后面还有加这个兔子诶，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他为什么要这么嘴碎，范丞丞眨了眨眼，“你和陈立农绝对有问题。”

“干嘛。”林彦俊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下午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林彦俊的愣了一下。

“真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范丞丞老成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突然有点沾沾自喜。

是谁说过的？爱情就是用来糟蹋的。


陈立农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对方打来的第五通了，跑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接了起来。

“喂……”

“什么时候回来。”

“干嘛……”

“我妈一直在跟我念你诶。”

“然后呢。”

“黄宝也很想你。”

“就只有黄宝想我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陈立农闷闷不乐的瘪了下嘴，这个人就不能坦诚一点对他说我想你吗。

“林彦俊，你还记不记得的你欠我一个人情啊，说好了，你也要帮我一次忙的。”

“好，你说。”

“帮个忙，让我不要那么喜欢你了。”

“是吗，我不要。因为我很喜欢你。”

陈立农揉了揉眼睛，“才不是……”

“什么才不是啊，赶紧给我出来，敢骗我哦！”

林彦俊站在夜店门口，忍了很久没忍住语气，这家伙真的是胆子很大诶，一声不响的就跑来这种地方。
他很迟钝，如果不是范丞丞告诉他，他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因为这种事介意而没有安全感，他知道陈立农喜欢他，但不知道陈立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
因为他一直以为，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是自己。

被人浓烈的喜欢过再独自接受失去，他对自己向来没有什么信心。

“她都结婚生小孩了你还吃什么醋啊，而且我之前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林彦俊恨得咬牙，末了又放软了语气。

“分开的时候她跟我说，你人很好，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什么是爱呢，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吧，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许我只适合一个人也说不定。”

“可是你上次明明就拒绝了我……”

“因为你抢了我要做的事啊，求婚这种事，我来才对。”

遇见你之前说过的话，可不作数。

他不是一个把爱意常常挂在嘴边的人，陈立农和他截然不同，在一起的时候，眼睛，嘴巴，声音都在切切实实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他的心意。
有时候很难招架，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害怕，如他所说，他不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陈立农这么可爱的家伙，干嘛就非要喜欢他。

“如果你很介意的话那么我就一次说清楚。”

“我不喜欢狗。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养猫的，可是见到黄宝的时候那家伙就冲我摇尾巴，好像一眼就认定了我，养狗真的很麻烦，黏人，又要花心思，但我还是养了它。”

“人也是一样。我不喜欢比我小的，不喜欢大只的，不喜欢莽莽撞撞闯进来打乱我生活的，甚至不喜欢因为生病难受就哭鼻子的，可我还是喜欢了你。”

陈立农呆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你……”

林彦俊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是……”



“陈立农，你是我的例外。”











———————小剧场———————



1.
那天打完电话后，林彦俊等了很久，陈立农出来的时候心虚的看着他，然后扑了上来。

“腿麻……”

“少装了！”

陈立农把人抱得死死的不撒手，只要目的得逞了，装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2.
初春的时候，林彦俊带着黄宝去打了狂犬疫苗，无意中得知是范丞丞跟陈立农多嘴后面无表情的顺走了店里的新款狗粮。

小老板没有反抗，小老板不敢。



3.
某天，林先生突发奇想想养一只猫，陈立农没有同意，因为他觉得家里已经有一只了。



4.
林彦俊从宿舍搬东西的那天遇见了“毒害”黄宝的凶手，当着对方的面亲了陈立农。
在得知那个人是单身后他还是觉得这种报复比较有效。



5.
陈立农爱亲人的毛病还是没改，并且在听过他的表白后开始变本加厉，而且这家伙非常热衷于在他上班前吃早餐的事干这种事，吻技很好，好到他开始怀疑谁才是那个大五岁的人。
“我就，看过很多啊，想着你的脸看……唔！”
他还觉得陈立农很没羞没臊，这种时候还是堵上嘴比较好。



6.
陈立农一直说要是早一点遇见他就好了。
完全孩子气的话。
林彦俊只想谢谢三件事。
第一件，谢谢他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第二件，谢谢他有好好生活，直到准备好遇见陈立农。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谢谢陈立农爱上他。



7.
陈立农大学毕业那天林彦俊很难得的自己下了厨，洗菜的时候那个人突然说，“哦，手伸过来，有东西忘记给你。”

陈立农伸出手，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看什么看，洗菜啊。”林彦俊奇怪的看他。



8.
林彦俊不知道大学里有没有情话系，陈立农那家伙为什么嘴里可以有那么多腻死人的话对他说，不听还不行，装委屈比谁都会。

“我世界的中心都是围着彦俊转的哦。”



9.
他一直忘了说，虽然亲吻是那家伙的家常便饭，但每次陈立农亲吻的时候都很虔诚。

眼睛，鼻子，唇。

他一直在被陈立农珍惜着。



10.
陈立农生日那天他还在外地，忙得晕头转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那家伙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一直放着，听到动静后就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把蜡烛点燃，然后捧着蛋糕对他傻笑。

“感谢我有好好的长大，还长得这么帅，对吗。”

“对。”林彦俊笑了起来，摸了摸那人乱掉的头发。

“那好。”陈立农点了点头朝他摊开了手，“礼物呢。”

“没准备。”

林彦俊把奶油抹到了那人唇上，眼神在烛光里很柔和。




“把我送给你怎么样。”













END

脑洞来自微博@ MatTov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