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lmas】我有痛快过 你有没有
*相思十诫梗，粗长清水文
*AU，BUG勿深究，略乏味
*大概是一见钟情的庸俗剧情
*慎入，慎入，慎入
/第一最好不相见
清晨的港口是灰白色的，白茫茫的一片大雾笼罩着伦敦码头，天还未亮码头工人就开始装载卸货，这里常年人声鼎沸，冬至一过，来往的船只就多了起来，狭窄的道路上挤满了小贩和来往的行人和马车。
“让一让！让一让！”
小青年从人群里挤出来，鼻尖因为寒冷而泛着潮红，他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年轻的朝气和未涉世事的好奇。
Dylan捏紧了皮箱的背带，那里面是他吃饭的家伙，他在裁缝铺做了一年半的学徒，今天师傅终于舍得放他单独出来。事实上Dylan也知道这并非是师傅多么放心他的手艺，这单活儿的主人住在伦敦最高级的富人区，从裁缝铺到伦敦市中心最繁忙的地方要坐一个小时的轮渡到伦敦港，到了港口后坐半小时的车，再徒步二十分钟才能到达那里。
这么远的活儿师傅是不愿意接的，只是听说那家主人从父辈开始就和裁缝铺有了合作关系，师傅这几天还忙着赶工，其他几个小学徒刚入门手艺不精，到最后只好同意让他来。
Dylan是一口答应的，他早就想来这里看看，看看这里有多美，这里的人和他有多么不一样。
“让开！”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从人群里挤过来，一身的酒气，声音沙哑有些破音，他弯着腰双手虚无地想要抓着什么，站在原地的Dylan很不幸地成为了遭殃的那个。
“嘿——”Dylan想拉回被对方扯住的背带，那双手看上去很白净，又瘦又修长，力气却大得可怕，Dylan只能看见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在自己鼻尖下晃荡。
手的主人抬起了头，Dylan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又猛地低头，他特地新换上的外套就这么遭了殃。
天……
Dylan傻眼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一滩呕吐物竟然忘了要做些什么反应，那个人似乎吐爽快了后才缓缓抬起头，一双带着血丝却又格外明亮的眼睛懒懒得看着他。
“我很抱歉……”
那个人的声音越发沙哑了，却有一丝清冽，对方搭在手里的酒红色纯羊呢大衣和衬衣袖口精细的蕾丝工艺，还有那张在乱发下仍然可以看出与众不同的年轻脸庞让Dylan觉得眼前这个人像一个流落街头的小王子。
唔，Dylan在努力回想那些见过的上流社会猜测将会如何评价这一幕，大概是落魄的贵族？
一张面额不菲的纸钞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借着力道站直了身体，Dylan没有甩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顺了顺对方的背，那个人只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和他背道而驰，趔趄却很急切的大步离开了。
Dylan收回视线，看到自己胸口的污渍时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想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他的第一位客人，还好那人给的钱够多，Dylan这么安慰着自己，突然打了冷颤，也不知道是伦敦港的风太大还是刚才那个人的手太过冰凉。
/第二最好不相知
Dylan没来得及再买一件外套，他用清水随意冲了冲，拜托了转角零食商铺的老板寄存一会儿就匆匆赶往地点。
门口的铁门快有他的三倍高，走过一条两分钟路程的幽静小路，可以看见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像喷泉，更令人惊叹的却是喷泉后面那栋别致的房子。
Dylan一边忍住快溢到嘴边的赞叹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大片大片的草地和他没见过的花。
他敲了两下门，暗红色的门上漆着金色的花纹，看上去很沉重，Dylan怀疑里面的人是否能听见他在门口的声音，他耐心地等了两分钟，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就在他忍不住敲第三次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为他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用，她穿着粗跟的小皮鞋，白色的丝袜，眉毛看上去是仔细画过的，微厚的嘴唇上涂抹着亮晶晶的口红，头发是他看过的画报上最流行的款式，连围裙都是特地绣着蕾丝边的，即使只看布料也知道档次很不一般。
女佣把他领进了房子，Dylan跟上去靠近了一些，可以闻到女佣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栀子花。
餐桌上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在用餐，不过看上去更像是女主人在教导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学习餐桌礼仪。
“是Tailor家的吗？”
二楼走下来一个男人，Dylan抬头望去，说话的男人穿着深驼色的羊呢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整齐得发亮，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却保持的很好，个子很高，走路的时候高高得扬着头，眼神透着礼貌和疏离，盯着你的时候却能让人感觉到十分锐利。
Dylan猜想这应该就是这间房子的男主人，也就是他的客人，Sangster先生。
“呃，您好，先生，我是Dylan，Tailor先生吩咐我来拿您的衣服。”Dylan赶紧摘下帽子，向他微微颌首表示敬意。
Sangster先生点了点头，示意女佣去拿他的衣服后便脱了外套，Dylan连忙打开皮箱，拿出皮尺上前为他量身。
“去年做的那件礼服我很喜欢，只是今年穿着肩膀有些窄了，不知道是胖了还是什么。”Sangster先生说着，语气并没有太亲切，仿佛就是在跟一个裁缝说着应该说的事。
Dylan笑了笑，“先生，恕我直言您并不胖。”
Sangster先生或许不是真的要听什么答案，因为他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继续道：“对了，Tailor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师傅很好。”Dylan觉得有点出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热的，他们没有了话题，看样子刚才的对话只是Sangster 先生为了礼貌而客套了几句而已，偌大的一楼客厅里只有不远处餐桌上那个小女孩咿咿呀呀的笑声和女人轻声细语的教导声。
门突然开了。
推开的力道和声音听上去有些莽撞，Dylan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
“Thomas，你昨晚没回家，去干了什么？”Sangster对他摆摆手，Dylan很识趣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在随着Sangster先生的视线望向门口时吃了一惊。
是港口遇见的那个人！
对方似乎精细打理过自己，换上了一件新衣服，头发也柔顺得梳到了一边，皮肤苍白，金发在晨曦里变得透明，看上去英俊精致，真的像一个贵族，而且绝对不是落魄的那种。除了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之外Dylan几乎看不出这个人就在一个小时前还是在大街上抓着人呕吐的醉汉。
“我和James在一起，我们在探讨诗歌……嗯，太晚了我就在他家睡了。”
Dylan突然笑了一下。
Sangster先生和那个人的视线一并看了过来，Dylan连忙绷住表情，他发誓他真的没想过要给谁难堪，但事实是Sangster先生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而那个叫Thomas的年轻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他张着嘴，明亮的眼睛里突然心虚地闪烁了几下。
Dylan毫不掩饰地迎上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被这太过直接的视线惹得皱了皱眉头，有些打量地看了他一眼。
探讨诗歌？Dylan觉得这很有趣，他在Sangster先生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朝那个人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对方皱着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Sangster先生看着Thomas的神情有些压抑的恼怒，但或许是碍于外人的存在他看上去只是有些不悦而已。
“下个月的宴会上我会让你和Emily好好好认识一下，我想你或许会需要两件像样的礼服。”说完Dylan便看见Sangster先生望向了自己，Dylan立刻会意地上前，“是的先生，我想师傅会很乐意为爱子设计出最合适的礼服。”
“No！”Thomas皱着眉头反驳并且瞪了他一眼，Dylan闭上了嘴巴，眼里却有浓浓的笑意。
反驳并没有任何效果，Thomas压抑着怒气不说话，餐桌上小女孩突然咯咯笑了两声。
“该死的我想你真应该让她学会小声一点儿！”Sangster先生突然吼了一句，这让Dylan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上流社会的贵族男人都是风趣优雅的绅士。
Thomas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似乎自暴自弃的样子，Dylan走上前准备为他量身，Sangster先生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似乎加了奶的红茶，总之气氛很诡异，可Dylan丝毫没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场合。
他量了对方的肩膀和臂长，接着要去对方的腰围，他故意站在面前伸手用尺子环住那个人的腰，很细，Dylan量过无数位男性客人，可从没有一位拥有过这么细的腰。
他的手指在那个人的腰窝处轻轻碰了碰，对方立刻张开了眼睛，里面的愤怒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讶。
Dylan收紧尺子，靠近了他几分，姿势像在拥抱，他们的身高相似，Dylan的鼻尖还能闻到对方无意间吐出的呼吸里那股淡淡的红酒味。
他笑了一下，应该是无声的。但这么近的距离Thomas还是听到了他的笑声，他皱起眉头，却在看到对方眼里揶揄的笑意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眼前的人并没有当面在父亲面前戳穿自己谎言的事实。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鼻子里却溢出一声轻哼。
Dylan觉得这家伙有种天生讨人厌的高傲，可他却偏偏厌恶不起来，他情不自禁在想，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金属叉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炸弹上的引线一般，Sangster先生重重地放下了茶杯，额角的青筋像是在隐隐跳动着，小女孩吓得哭了起来，这让场面变得更加的糟糕。
“真是可惜，看来今天你要无功而返了。”
Sangster先生上楼后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已经不复初见时的那般沙哑，甚至还有一丝欠揍的傲慢，Dylan转过头，对方额前过长的一缕金发散了下来，他很想伸手把它梳到耳后。
他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比起调侃我以为你至少会先感谢我。”
Thomas闻言扬了扬眉毛，拿起沙发边上那顶格子的帆布软帽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慢悠悠地凑近了对方的耳朵，“你说的对，非常感激～”
少年的气息很温暖，扫过耳朵的时候Dylan感觉心脏像爬过了千万只蚂蚁，他只要稍稍侧头就能碰到对方散发着温度的脸颊。
这个人太坏了。Dylan想。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帽子戴好，像回报似的也凑近了那人的耳朵。
“我想你换衣服的时候一定很急，衬衣下摆还没塞回裤子里，下次说谎可得用点心。”
他心满意足地看到对方故作镇定地眼神慌乱了两秒，他拎着收拾好的箱子朝女主人摘下帽子，“看来只有等下次再约时间了，打扰。”
他转身离开时的笑容一定很放肆，否则那个人身上的酒味怎么会又浓郁了几分。
/第三最好不相伴
Dylan再次从伦敦港的码头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上次回去时Tailor先生有些不开心，因为来回的路费实在昂贵得吓人，但好在Sangster家支付的酬金和小费很高，否则他一定免不了Tailor先生的一顿指责。
时间还早，Dylan决定走路去Sangster家，刚走到热闹的街市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了一滴冰凉，他抬头望着掉线的天空，伦敦总是这样阴雨绵绵。
街上行人的脚步加快了起来，Dylan拿箱子挡在头顶上一路小跑着，看来他新换的衣服又要遭殃了，但希望到达Sangster家的时候自己至少不要像个狼狈的落汤鸡。
“叭叭——”
有汽车在身后按响了喇叭，Dylan下意识往路边靠了一些，可身后的喇叭声还在继续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了下来，穿着制服的司机下来为自己打开了后车门，Dylan疑惑地望了过去，那个衣着一丝不苟面容精致的少年正挑着眼睛似有笑意地看着自己。
他在邀请自己。
Dylan仅仅思考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上了车，隔板封闭了前方的视线，雨滴落在玻璃上，在拉着窗帘上留下一圈圈阴影，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个人有些懒懒地向后靠着，他们的膝盖在车子颠簸的时候会偶尔碰到一起，Dylan忍不住偷偷看他，却在下一秒发现对方正望着他还有那双眼里揶揄的笑意。
不知怎么，他有点热。
“一个走路的人出门居然会不带伞。”Thomas懒洋洋地看着他。
Dylan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人随意搁在膝盖轻点着某种节奏的手指上，上次就是这双手在人群中抓住了他。
“我在和你说话。”Thomas注意到身边人的走神皱起了眉头。
Dylan收回视线看他，“今天Sangster先生会在家吗？”
Thomas愣了一下，“不。”他仍然皱着眉头，回答得有些不情愿。
“哦，那就好。”Dylan点头，他这样说实在是失礼，也太大胆，但Thomas却很意外地挑了挑眉，“今天父亲和母亲会去参加一个酒会，所以这大概就是他会让你在这个时间过来的原因。”
“因为他不想见到我？”Dylan认真的问。
“不！”Thomas突然大笑了起来，喉结都在隐隐颤动，似乎对他的猜测感到不可思议，“他只是不想对我发火的时候让外人看了笑话。”
Thomas说完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抹了抹嘴唇。
Dylan盯着那人指尖的动作停留了两秒，他渐渐地放松下来，手垂到两侧，突出的指节在颠簸中轻轻蹭过那人的手背。
“所以只会有我们两个人？”Dylan很享受指节触碰到的光滑冰凉的触感。
Thomas意外地沉默了，他敛去笑容，手也收了回来，拉开一截窗帘，脸转向了窗外，青灰色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
Dylan抿了抿唇，刻意忽视那人泛红的耳朵。
“这是你第一次接活儿？”量身的时候Thomas瘪了瘪嘴，“我觉得你不是太熟练，Tailor家怎么会让手艺这么生涩的小子过来。”
Dylan弯起嘴角，他的睫毛很黑很密，壁炉的火光烧在他的脸上，眼睑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扇形阴影。
“准确来说……是第二次！”他收紧皮尺，双手握住了那人的腰，他微微侧头，鼻尖可以碰到对方垂到耳边的金发，他想他的呼吸一定很烫，因为怀里的人很细微的躲了一下。
“Tailor先生就是这样教他的伙计给客人量身的吗？”Thomas的声音有点冷淡，呼吸却有些急促。
“不。”Dylan的下巴搁在少年的肩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从对方的外套里伸了进去，指腹隔着丝滑的薄衬衣感受着那人皮肤的弹性和柔软，一寸，两寸，占据了那个人的腰线和腹部，“我想只对您是这样。”
Thomas的声音冷得像是在发抖，“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向Tailor先生投诉么？”
“很抱歉，我只是想量得精确一些而已。”Dylan的手从对方的腰上离开，他很贴心地为对方整理好了外套下摆，也同时拉开了两个人近乎拥抱一样的距离。
“你真该死。”Thomas看着他。
“如果你为此感到生气，我想我的确该死。”Dylan也看着他。
他们沉默的对视着，客厅里只有两盏烛台无声地亮着，壁炉的火苗在轻轻摇曳，偶尔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分钟后Thomas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Thomas抬眼看着他，“你的帽子很上去很傻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了。”
“是吗？”Dylan拿起帽子仔细地打量了会，眯着眼睛似乎不赞同对方的说话，却并没有反驳，“如果能逗你笑的话，那它也算傻气得很有价值了。”
“你跟所有客人都这么说话？”Thomas还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他，竟然有些紧张的样子。
“我说了不。”Dylan走上前，抬起Thomas的下巴，伸出手终于如愿地把对方散落下来的金发撩到了耳后。
壁炉的火烧得两个人呼吸发烫，Dylan看着他，深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我第一次见到你……在伦敦码头，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不快乐。”
Thomas眼里的光亮剧烈闪烁了两下，他张着嘴却迟迟没有开口。Dylan想吻一吻他的金发，可下一秒他就缩回了这个念头，这太过失礼，也太疯狂了。
/第四最好不相惜
Dylan上次回来后就在店里忙活了半个月，年末的单子特别多，店里的几个小徒弟每天回去都会抱怨上半天，师傅的脾气也越来越怪了，天天闷着一张脸不说话，Dylan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些人总喜欢赶在年末密集地组织各种晚宴和酒会。
那个人一定会疲于奔波这些场合。
Dylan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他用二十分钟整理好手上的活儿就急匆匆地出了门赶在理发店关门前走了进去。
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裁缝铺的大门锁着，师傅还没回来，几个小学徒估计已经回家去了，Dylan打开前厅的灯，地上一堆布料还没来得及处理，厅里挂着三件礼服，是Sangster家的。有两件还未完工的礼服是特地为Thomas设计的，师傅为此还发愁了好久，和他念叨了一整个下午。
其中一件快完工的白色礼服袖口用金色丝线绣了两排植物根茎状的纹路，肩膀处钉了水钻和金属的流苏，腰线的位置设计的很窄，似乎是想衬托出衣服主人的身体曲线有多么不可思议。
裁缝店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过，Dylan想起那天把电话塞到那人手里的场景，或许对方根本没想过要和自己联系，如果那个人真打过来那才令人难以置信。
Dylan关灯离开，漆黑的裁缝店里只有那件礼服上水钻还在闪着美丽的光泽。
/第五最好不相爱
Thomas从二楼急匆匆的下来，走到转角的会客室外时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用手梳了梳有些乱掉的头发，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才推开了门。
“嗨。”Dylan听到声响转身朝他笑着打招呼。
“嗨……”
Thomas有些不自然，事实上Dylan也有些紧张，他们忍不住偷偷相望，撞在一起后又都下意识地移开视线，Dylan摸了摸鼻子，“衣服已经送到了，我该走了。”
“等一下——”Thomas叫住他，却又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Dylan这才发现Thomas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脸颊上有一道红痕，身上穿着纯白色的丝绸V领衬衣和黑色棉质的裤子，两条腿在空荡荡的裤管里显得很细很直。Dylan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抗拒礼服了，这个人甚至连脚都还是光着的。
“你不冷吗？”他看着对方光溜溜的脚背。
“不。”Thomas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恼怒起来，“晚上会下雨，你没办法回去。”
“Sangster先生说会派人送我去码头。”
“来不及了，你……”Thomas突然看着他，“你剪头发了？”
“是。”Dylan摸了摸特地修剪过不久的头发，“我已经抛弃那顶帽子很久了。”
“为什么？”
“你说它让我看上去很傻。”Dylan说着已经走上前，刻意离那个人很近，“现在呢？”
不，当然不。Thomas屏着呼吸，眼前的男孩剪短了微微卷曲的黑发，露出了好看的额头，他的鼻子很挺，嘴唇很薄，嘴角有两个上翘的弧度，像是随时会露出笑容。
“晚上家里会有酒会，你来吗？”
Dylan耸了耸肩只是微笑着看他，Thomas在那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他有些窘迫，皱起的眉头间有一丝懊恼。
“你要走？”
“是。”
“轮渡没了。”
“一个小时后还会有一班。”
Dylan回答完后发现气氛不对，小少爷正生气地瞪着他，Dylan有些哑然，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暴躁起来的少年推到了沙发上。
对方凌厉的眼神直逼自己，Dylan看着那人裸露的锁骨染上了浅浅的粉红色。
“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这里别离开，否则我一定会去Tailor先生那里投诉你！”
“喂喂喂，”Dylan笑着举双手投降，“如果明天早上Tailor先生没有看到我他一定会生气的，等等……你在威胁我？”
“总会有一个人生气，看你怎么选。”Thomas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Dylan觉得此刻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有点危险，对方双手撑在沙发两侧，眯着眼睛不悦地看着自己，他穿得太单薄了，会客室的窗户没有关好，风吹动着纱帘，Dylan很想知道那个人的皮肤是不是凉的。
“我应该怎么选？”Dylan反问他。
Thomas不悦，“我怎么会知道！”他恼怒地起身要走却被身下的人一把揽住了腰。
“该死的你——”
“你应该多吃一点，不然会衬不出那件礼服。”
Thomas推开他，像个被激怒的小孩，“那真是要让你失望了，要走还是离开，请自便！”
那人光着脚大步离开房间甩上了门，Dylan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他有些苦恼，他刚才只是忍不住想要给对方一个拥抱。
宴会开始的时候Dylan偷偷溜出了房间，他站在二楼的角落里，看着大厅的灯火辉煌，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直到那个人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出场时Dylan才知道之前那个人嘴里所提到的让他失望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
Dylan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穿着牛仔马夹和白衬衫，脚上穿了一双样式有些奇怪的大头靴，头上戴了一顶学生式的鸭舌帽，是卡其色的格子线条和暗色花纹，Dylan似乎能听见大厅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疯了！
视线焦点中心的人毫不在乎的从女佣手里拿了一杯香槟，站在人群中像一个漂亮又奇怪的异类。
Dylan看到Sangster先生几乎憋成猪肝色的脸，可是他又实在是很想笑，他看着Thomas站在几个年轻人身边谈笑风生，他有趣地打量着，过了一会儿又不满地绷住了脸。
那个人的孤单在人群中未免也太抢眼了。
Thomas不喜欢香槟。
他趁着舞会开始的时候偷偷溜到了厨房，随手抓了一块核桃杏仁松饼，心虚地看了一眼半掩的门口打开了藏酒柜。
“嘿！”
“Shit！！！”
被吓到的人大叫一声噌地站了起来，后脑勺仿佛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Thomas受惊似的转身，怀里还抱着一瓶红酒，等他终于看清那个痛苦地揉着鼻子的人时才终于冷静下来。
Dylan的眼角有些泛红，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Thomas……”
“你，你还没走？！”Thomas被他吓了一跳。
“你不是会生气？”
Thomas噎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在这儿干什么？”
“带你走。”
Dylan走近，Thomas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酒，Dylan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总要带一样东西走，看你怎么选。”
反套路什么的，他也很擅长。Dylan笑意很浓。
操！Thomas瞪着他，眼底渐渐浮出笑意，他搁下酒瓶，向那个人伸出了手。
酒瓶滚落到地上，玻璃炸开，醉意在红酒里柔软得飞溅，伸出的手被牢牢握住。
-
他们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两只汗湿的手终于分开，Dylan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真不敢相信你会在宴会上穿得这么傻！”
“傻吗？”Thomas看了看自己长到盖住屁股的马夹，“我可是学你的……”话说着又突然闭上了嘴巴。
“学我？”
“呃…事实证明，我穿上去还是很聪明。”
“不。”
“不？”
“你现在看上去还是很傻，我的衣服可不会长到这么不美观。”Dylan说完便愉悦得欣赏起对方不满的神情。
Thomas看着他，才惊觉他们一路跑到了码头，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我等会儿还得穿这件衣服回去？我们到底跑了多久！”
Dylan大声地笑着，背后微微出了汗，港口的风吹过，在皮肤上落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我竟然会抛弃红酒选择跟你出来，我一定是疯了。”Thomas拿马夹扇着风说道，“不过看在今天晚上这么浪漫的份上我可以接受。”
“浪漫？”Dylan好笑地看他，“哪里浪漫？”
“像莎士比亚一样。”Thomas无谓地撇了撇嘴，“大概就像‘所有的白天都是黑夜，直到我看见了你’？这样……”Thomas说完发现那个男孩的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他有些结巴地补充了一句，“或许是吧，他的诗，他的话剧，他的……”
“有点肉麻。”Dylan的呼吸还有些微喘，他深色的瞳孔在夜里变得更加深邃，“这就是你认为的浪漫？”可Thomas却觉得对方在嘲讽他的话，他的眼里有锋利的高傲，“那你说说看，什么是浪漫？”
Dylan凝视着他，一步步后退，脱掉了外套和鞋子，最后在那个人不解的眼神里纵身跳进了海里。
“My gosh！你在干什么！”Thomas冲到护栏边，漆黑的海水早已吞噬了刚才的水花和波澜，他愣神地站在那里，码头只有寥寥几盏微弱的路灯泛着可怜的光影，耳边呼啸而过的只有风声和浪花击打岸边的声音。
该死……
Thomas咽了咽口水，那个人的外套和鞋子还静静地躺在路灯下的阴影里，他的心有点慌，正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死，该死……”他颤抖地脱掉外套，面色有些惨白，就在要跳下去的前一刻水面上突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Dylan笑着大叫了一声，抓住那个人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攀住岸边爬了上来，他脱掉自己湿透的衣服，捋了捋头发，带着笑意的脸庞在路灯下发着光。
“这才不是什么……狗屁浪漫！”Thomas连爆粗都结巴了一下。
“这是。”Dylan走向他。
“哦，是吗，麻烦请你告诉我你所谓浪漫意义的本身是什么，在深夜的伦敦港跳海？“
“一句话。”
“什么？“
Dylan哽了哽喉咙，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事实上他紧张的不得了。
“我爱你。”
“哈！真是……什，什么？！”
Thomas惊讶得看着对方下一秒却被捧住了脸，那双手又冷又湿，可真是一点也谈不上温柔。
“我爱你。这三个字，最浪漫。”
Dylan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指尖下皮肤的温度快要让他燃烧起来。
“我爱你，我爱你，和我在一起……”
“嘿！谁说过喜欢你！”Thomas恼怒地看他。
Dylan捧住他的脸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下缓缓靠近，却在鼻尖轻抵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的眼睛里带着单纯的期待和浓烈的渴望，他说，“我想吻你。”
声音低沉嘶哑。
Thomas沉默了。
Dylan感到手足无措，他们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少年的声音还是那样，磨在他的心脏深处快要无法忍耐。
“该死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吻我呢？”
Thomas勾住了他的脖子。
入冬后伦敦港的夜晚冷得骇人，而Dylan嘴唇上的柔软一片滚烫。
/第六最好不相对
“你真的逃学了？”
“当然！”
“我就知道你不是乖孩子。”
“上帝！我可从来没说我是！”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凌晨的光景，两个人分享着好笑的事，Dylan看着那人闪闪发亮的眼睛忍不住拉着对方的手贴近自己，浅浅的呼吸交错下再次吻住了彼此。
Thomas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若即若离，奇怪又让人着迷，Dylan贪心地追寻纠缠着那条舌头，手心轻抚着对方瘦削温热的脊背。
“如果这一幕被父亲看到，他会打断你的腿。”唇齿分离的时候Thomas喘息地说。
Dylan笑得很放肆，他的手伸进对方的衬衣下摆，温柔地轻咬Thomas敏感的耳垂，“他一定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裁缝还想对他的宝贝儿子做一些更过分的事……”
“Shut up！”Thomas羞恼地推开对方，大步向前走着，却在不远处的大门口看到了一个男人。
“父亲。”Thomas低头皱着眉，还好那家伙没有跟上来。
“Thomas！”Dylan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该死……Thomas咬了咬嘴唇。
“Tho——Sangster先生？”Dylan收回了原本想拉住少年的手。
主人的儿子举止奇怪，又半途离场，他想宴会也许不太成功，Sangster先生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可怕。
“Dylan O’Brien先生？”
“……是。”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Thomas这时候应该回家了，我已经吩咐佣人为先生整理了一间客房，明天一早会有人送您去码头，回去以后顺便麻烦您帮我向Tailor先生问好。”Sangster先生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挂着公式化的难看微笑。
“好的，先生。”Dylan看了一眼少年，那个人的脊背挺得很直，没有回头。
-
Thomas被禁了半个月的足，每天都窝在二楼的卧室里，这也让Thomas持续暴躁了半个月。事实上他以前也经常被禁足，那时候他会睡觉，看书，他的床下有一个小箱子，那里装着他私藏的酒，如果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打扰的话他可以喝掉整整两瓶。
可是如今情况不同，Thomas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要出去。
“你还在想那个小子？”坐在窗台边的Thomas回头，Sangster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Thomas皱着眉头不愿意说话，似乎在无声的反抗。
“Sangster家族绝不和粗鄙的平民交往，更何况他是一个男人！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做什么！”
“谁？那个小裁缝？父亲，你怎么会把我和他联想在一起？”Thomas无辜地看着男人，光着的脚还在护栏外悠闲地晃荡着，脸上的表情俨然一个被冤枉的乖孩子。
Sangster先生眯着眼睛审视少年，半晌嘴角扯起一个冷漠的弧度，“我想那个男孩恐怕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Thomas收敛了笑容。
“无论他爱的是你的背景还是你的人，最后都会因为无法忍受一个躁郁症的疯子而离开你。”
“I will，kill you……”Thomas咬着牙，事实上他开始害怕了。
Sangster先生恼怒地瞪着少年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是的，你也会忍不住对那小子说出这句话，连他也离开你的时候我想你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一无是处。”
“是的，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Sangster先生满意地看着少年的反应，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房间，一本诗集重重地砸到了门背上。
Thomas瞪着红红的眼睛，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个人。
/第七最好不相误
一阵心悸后Thomas睁开了眼睛，他很累，梦里的一切让浑身疲惫，窗外还是漫天星辰，他突然坐了起来，楼下大厅这个点了怎么还会有声音？
Thomas连毛衣也来不及披一件就匆匆跑下了楼，大厅里灯火通明，Sangster先生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沙发中央，而那个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却被押到了面前。
“父亲！他不是你的佣人！”
Thomas大步上前却被人挡住。
“哦？“Sangster先生看上去饶有兴致，“那么请你说说这位裁缝先生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我们的庄园里，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吗？”
“我没有！”Dylan大声道，他忍不住去看那个穿着睡衣的少年，对方也望向他。
Thomas哽了哽喉咙，“我不知道……”
“据我所知，你喜欢Thomas？”
“父亲！”
Thomas怒视着男人，而Sangster先生却嘲讽地看着Dylan，语气近乎刻薄的开口。
Dylan看着少年，而Thomas却始终不肯再看他了，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他微微低下了头，头顶上华丽的水晶灯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此刻无处遁行。
“是的，先生，我爱您的儿子。”
Thomas震惊地看着那个人，他的手脚开始感到冰凉。
“那么，Thomas爱你吗？”Sangster继续开口，眼睛却是看向Thomas的。
Dylan垂下了眉眼，声音开始变得艰涩，“我想是的，先生。“
Thomas的指尖痉挛了一下。
“是的。”Dylan抬起头，看向了始终避开他目光的人，“我和Thomas……我想我们正在相爱。“
“Thomas？”Sangster先生笑着，语气温和，眼神却近乎刻薄地看着他。
“不——”
Thomas摇头，他有些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在看到那个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时急急偏过了头。
“他说谎……”
Thomas想要逃离，他向后走着，想要闭上眼睛，这里太亮了。
“这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Thomas几乎是怒吼出这一句，他闭着眼睛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房间。
后来Sangster先生再说了什么Dylan都没听进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经历了巨大冲击的事情后人们都会变得格外迟钝。Sangster先生仿佛警告了他，也或者威胁了他，他被驱逐出庄园，在伦敦码头坐了一夜，搭了最早的一班轮渡回了家。
Dylan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对事物感知的能力，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个空荡而漆黑的楼梯间，他第一次觉得伦敦的夜晚是这么凉。
/第八最好不相许
“Tailor先生，爱情总是这样让人失望吗？”
Tailor停下手里的设计稿看着这个毫无生气的年轻男孩，他严肃的眉头突然舒展了开来，摘下了眼镜，“我想我最疼爱的徒弟此刻正在为他的爱情苦恼。”
Dylan被老人蹩脚的玩笑逗笑了一下又渐渐消失，“我们甚至只认识了一个月……”
Tailor看着耷拉着脑袋的男孩目光里渐渐浮上一层喜悦的色彩，“你知道吗，当年我对我的妻子可是一见钟情。”
“真的？！”Dylan张大了眼睛，Tailor先生的爱人去世的很早，他从没听过他们之间的故事。
“当然。”Tailor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个时候我还是学生，那时候我背着画夹在乡下写生，大片大片的郁金香花地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姑娘，她指着我的鼻子怪我踩到了她的花，她的鼻子上有些小雀斑，眼睛又大又亮……”
“Tailor先生……”Dylan无奈地打断了他。
“好吧好吧。”Tailor也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说她可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Dylan？”Tailor突然叫他的名字，Dylan不解地看了过去，老先生混浊的眼睛里有一丝慈爱，“爱情不是用耳朵和眼睛感受的，是用你的心。”
Dylan有些泄气，“他说他不爱我。”
Tailor眼里的笑容更浓了，他用手指了指男孩的胸口，“我说过了，要用你的心去感受。”
“爱情总是相伴着痛苦，但这也让那些甜蜜的时光显得愈加弥足珍贵。”
Dylan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去伦敦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他辗转反侧地想了几个夜晚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猜测。
他爱上了Thomas，这一点他从不后悔。
门外有人敲门，Dylan疑惑地起床，不太情愿地套上了衣服，事实上他昨天已经向Tailor先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会儿。
“Dylan。”
Dylan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心沉了下去。
他奢侈的想过那个人会来找自己，可至少应该是穿着体面，英俊得体，而不是这样，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风尘仆仆，头发凌乱，满眼血丝地看着自己。
Dylan没关门，Thomas立刻跟了进来。
“你赶到这里大概很辛苦，喝杯茶吧。“Dylan面无表情地去烧开水，却被人拦了下来，他看着少年的眼睛，那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
“Thomas！”Dylan打断他，少年的衣服实在单薄，Dylan怀疑如果这个人不是贵族出身会不会连生活也无法自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那天你打电话过来，说你想见我。”
“是……”Thomas避开了目光。
“你撒谎了。“
“我没有！“Thomas大声驳斥着，脖子发红。
“你说我……自作多情。“Dylan很艰难地才能说出这几个字，他看到对方紧张地看着他，手指不安地无处安放，眼神地变得凶狠，死死地瞪着他，却又在下一秒变得柔软起来，眼角泛红。
“嘿……”Dylan无措地看着他。
Thomas有些发抖，Dylan犹豫着伸出手，最后抱住了那个浑身冰冷的人，“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Thomas，你别这样好吗？”
Dylan能感觉到对方情绪上的异样，他明明应该生气才对，可那个人一委屈他的心就感觉快要碎掉了。
“我错了，原谅我……”Thomas冰冷的身体在Dylan的怀里渐渐回暖，但他却越来越冷，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Dylan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此刻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他这样乞求自己，像放弃了他的自尊。
“原谅我，Please……”Thomas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声音破碎的像是在哭泣。
眼前的人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像一只小兔子，Dylan觉得奇怪，眼前的人明明是这样脆弱说出的话又那么让他心动不已。
Thomas的声音有些粗哑，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保证自己不发抖，“Kiss me，Dylan。”
Thomas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边，他冰凉的手和Dylan十指相扣，微弱的气息都像是调情，“Kiss me ……or Kill me.”
年轻人的情欲总是青涩又毛躁，Dylan吻他冰凉的肩头，吻他红肿的眼睛，“该死，你身体怎么这么冷……”
“Dylan，Dylan……”
Thomas一遍一遍叫自己的名字，他还在哭，哭得那么可怜，Dylan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秘密，虽然他从来不说。
Thomas是个疯狂的人。
爱上Thomas是一件疯狂的事。
Dylan不停亲吻Thomas溢出哭腔的嘴唇，仿佛这样他们就成了一个世界的人。
/第九最好不相依
“他让我和Emily订婚，和一个我只在五岁时见过一面的女人，理由仅仅是因为她们家足够符合门当户对的条件，他简直疯了！”
他们坐在回程的马车上， Thomas又恢复了精神气，眼角眉梢还是那抹桀骜不驯的神色。
“门当户对很重要，你父亲考虑得没错。”
Dylan的话让Thomas不满，“所以你希望我和那个女人订婚？”
“不！”Dylan立刻否认，他牵着Thomas的手牵了一路怎么也不想放开，“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失去你的准备。”
“什么意思？“Thomas蹙眉看他，“这么说你觉得我迟早会离开你。”
Dylan的眸色有些暗了下去，爱上Thomas以后他常常觉得自己不够好，“我不知道……但至少先离开的那个人不会是我，我向你保证。”
“该死的，你不会以为这又是什么浪漫的话吧，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我得告诉你，这不是！这话一点也不浪漫，并且愚蠢极了！”Thomas不屑地轻哼着。
“Thomas！”
“够了！难道我没说过我爱你吗？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你！”
Thomas受不了Dylan皱眉看他，好像他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他讨厌这种被斥责的感觉。
Dylan怔怔地看着他点头，“是、是的……你从未说过。”
Thomas的脸突然有点红，他甩开了对方的手，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势，“可我们已经做过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说！”
好了，气哄哄的小少爷。
这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我们逃走吧。”Thomas歪头看他。
Dylan笑起来，“我们可以离开，你想去我的家乡吗？那是另一个地方，和伦敦完全不一样。”
Thomas的眼睛像发着光，Dylan其实很害怕Thomas用这种眼神看他，那会让他忍不住想吻上去。
“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做的饭特别好吃，要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三个月才适应这里的……”
“Dylan。”
“什么？”
“我是说现在，现在离开。”
“Thomas，我不能。”Dylan抚摸他的脸颊，“我会努力说服Sangster先生，但你不能就这样离开，这是你的家……”
“不，这不是。”Thomas厌恶地撇开了头，“我只是家族联姻的工具而已，那个老疯子谁都说服不了，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会参加今天的订婚典礼，哦对，还有结婚典礼，我还会和她生孩子，哈，真是可笑，你竟然让我去跟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
“够了，Thomas。“Dylan打断身边的人有些神经质的喋喋不休，他放柔了语气，看着那双眼睛，“你真是坏脾气的小孩。”
“我不是！”Thomas大声驳斥却被吻了回去，这让他的火气无处可泄，脸憋得通红，Dylan放开他，报复地使劲捏了捏少年的鼻子，“你就是，Thomas，你脾气古怪，又坏得不行，幼稚得像个孩子。”他说完又在那个人吐出脏话的前一秒温柔地堵住了对方的嘴唇。
很显然Thomas真的吃这套。
他喉咙深处含糊不清地们哼唧了几声，白皙的耳朵泛着诡异的潮红，他伸手拥抱Dylan，那个人身上的温暖让他病态的着迷。
“我恨你。Dylan。”
“不，你爱我，Thomas。“
Dylan没想过Thomas会这么疯狂，他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结果竟然把自己带到了订婚现场，Sangster先生几乎要气晕过去，所有人的脸色都难堪到不行。
他一言不发地和Thomas在一起，他的小孩实在太坏了，而他能做的只有在对方兴奋得胡闹的时候紧紧牵住那只隐隐发抖的手。
“跑啊！Dylan！”
Thomas兴奋地大叫，向Dylan伸出手。
“该死……”身后的保镖朝他们追过来，Dylan低咒了一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一路奔跑，伦敦港也迎来了新一轮的黎明，Dylan从没见过Thomas笑得这么开心，他们的手心出了汗，黏腻得握在一起却没有人想要分开。
“我完蛋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Dylan的嘴唇有些干，他无奈地看着少年，“我绑架了Sangster家的儿子，我会被杀了！”
轮渡已经发出了启程的笛声，Thomas的鼻尖红红的，嘴角却咧得很开，看了一眼不远处追过来的人群捧住Dylan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去那里等我。”Dylan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张船票。
“不，我们一起离开。”Dylan抓住了他的手。
Thomas的笑意很浓，对他眨了眨眼眼睛，“嘿！我可没说会让你一个人走。”他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群，稍稍踮起一点脚尖虔诚地吻了吻Dylan的眼睛，“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Thomas……”Dylan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明朗地笑起来，Dylan不得不承认，他爱的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Thomas把人推进了码头，“快点！明天我会来找你！”
Dylan推开人群跑向甲板，Thomas脱了外套站在码头的护栏的上朝他挥舞着，Dylan忍不住被他有点傻气的样子逗笑。
“生日快乐！Thomas！”
最后一次笛声扬起，轮渡缓缓驶离港口，Thomas静静地看着船隐没在伦敦的雾气里，他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
“我想你是我拥有过的最好的礼物。“
白色的影子沉没海底，这一次没有惊喜。
/第十最好不相遇
“后来呢？”
“船票把男孩送到了Luss小镇，他在那里等了三天，没有等来那个叫Thomas的少年。”
“或许他不爱他。”
“不，他爱Thomas，Thomas也爱他。”
“您怎么知道呢？“
老先生沉默了，他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有一种平静的哀伤。
他就是知道。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一个月后Dylan回到了伦敦，他拿着船票询问售票处的男人，对方不情愿地思索了一会儿才厌恶地开口。
“是的，我当然记得，Thomas，Sangster家的那个小疯子。”
“我不会记错，只有他才会买什么Luss小镇这种地方的票。”
“他死了，你不知道吗？”
“就在船票上这艘轮渡出发的那天早上，大喊着‘我爱你Dunn！’，也或许是‘Dylan’、‘Dane？’上帝，谁知道呢！反正那小子一直疯疯癫癫的，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说他买了两张票，他说了。”Dylan咬着牙，双眼通红。
“嘿！伙计，要捣乱去别的地方，我在这里卖了二十年的票，绝对不会记错！”
Dylan被男人哄走，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伦敦港，这里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白茫茫的大雾，寒冷的风，只是这一次不会出现一个喝醉的家伙在人群中抓住他的手毫无形象地吐在他身上。
他好像突然懂了那天Thomas孩子一样脆弱的哭泣，也知道了那个人早就做好了丢下他的准备。
他爱上的人是一个骗子，可是他再也没办法戳穿他的谎言了。
Dylan记得那天离开之前Thomas一直亲吻他，低声在他耳边呢喃着，别回头看，别回头看。
Dylan离开了伦敦港。
他想他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安得与君相决绝 免教生死作相思
Dylan回了家乡，那里有大片的阳光和稻田的干草香。
他也只是在偶尔下雨的日子才会想起伦敦的夜色，那里常年阴雨绵绵，漫天的雾气，而他的家即使下雨也是一场瓢泼，很快就雨过天晴。
有一天晚上，Dylan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震惊地张大了眼睛，目光剧烈地闪烁，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嘴唇，久久的沉默着。
“怎么办，Thomas……”
他再也记不起那张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