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制霸】银河暖茶
/私设清水
/慎入
林彦俊值完夜班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连成线的雨幕在入秋的晨雾里模糊了建筑物，雨伞就在包里，林彦俊提着一口气，最后还是认命般的决定顶着雨回家。
路过早餐店的时候打包了玉米粥，记挂着家里那人的口味又买了刚蒸好的红豆糯米糕。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熬了一天夜身体有些撑不住，只想快点回家洗澡吃完饭和他的床拥抱。
一辆车从路边压过，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裸露的脚踝，躁郁感从微蹙的眉间蔓延到心底，像半悬着未能发泄出的怒气最后化为无力的疲倦感。
玄关的小灯亮着，阳台上是昨天晾出去的衣服，皱巴巴的叠在一起，衣角还滴着水。林彦俊抱怨着，早餐随手搁在餐桌上，把衣服甩平整重新晾好后忍不住闻了闻，总觉得还是有股霉味，只好又收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里。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啊。
弄完之后饭也不想吃了，林彦俊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卫生间走，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沉进了浴缸里，雨势变大了，敲击玻璃的声音像一场城市催眠曲。
恍惚间觉得冷风从身体里呼啸而过，下一秒又被熟悉的温暖包围了起来，林彦俊睁开眼睛的时候双腿已经被人用膝盖轻轻顶开，锁骨到胸口正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喂……”
手指插进那人发间轻攥着提起，林彦俊翻了个身，嗓子夹杂着低哑的睡意，“醒这么早？不像你。”
“我要是不醒你是打算在冷水里睡一天哦？”
“……”林彦俊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装没听见，“跟你说多少次晾衣服要拧干啊，每次都要重洗真的很烦。”
“我不喜欢晾衣服。”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点天然委屈。
“嗯嗯，不喜欢晾衣服，不喜欢做饭，不喜欢洗碗，不喜欢打扫房间，你到底喜欢干什么啊陈立农！”话音落下的瞬间枕头也带着主人的怒气丢了过去。
“喜欢干你啊。”被直呼大名的人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笑眯眯的拿开枕头扳正对方的脸吻了下去，林彦俊扬了扬下巴，没躲开，索性放弃了挣扎，眼睛还闭着，唇舌却因为胡搅蛮缠的人被迫与之纠缠着。
“淋雨回来的哦，不是给你装了伞吗。”
“哪个大男人会撑一把卡通儿童伞啊……”
“那是我们上次用购物券抽奖抽到的诶，能用就好嘛……干嘛这么挑剔啊。”
“那是因为撑的人不是你。”林彦俊耐不住困意用手盖住那人的脸推开，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失去意识前又想起什么，最后嘀咕了一句“早餐在桌上，自己热一热”。
睡个好觉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说实话也没人能在被人又亲又摸的情况下还若无其事的躺尸吧，林彦俊才不会把这种情况归结于什么清晨的自然欲望，他都习惯了陈立农这么毫无道理的乱来，但是细想，再怎么不高兴好像也是自己一步步纵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所以罪魁祸首是自己，哪有判决自己的人。
醒来的时候窗外仍然是灰蒙蒙的，只是从早上变成了傍晚，腰酸软无力，下床的时候因为意识没彻底清醒还虚晃了两步，哼着歌的人乖乖的在阳台晾衣服，注意到他的眼神后还特地说明，“这次有拧干啦。”
“哇，那不是好厉害。”他敷衍的应着，下一秒就臭起了脸，“昨天不是在电话里跟我抱怨做三台手术累死了，是骗人的吧！”
“没有骗人啊。”陈立农顺口应着，”故意让你心疼而已。”
“……”
林彦俊只觉得心气不畅，狠狠咬了一口专门给那人买的红豆糯米糕，这家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测试他的忍耐底线到底有多低的吧。
“而且又不冲突。”陈立农晾完衣服把还凉着的手伸进了正在吃饭的人的睡衣里，在那人发飙前先捏着脸重重亲了一口，“怎么做都做不……唔！”
林彦俊拿剩下的糯米糕堵住对方没羞没臊的话，成功达到目的的人轻轻捏了捏他的腰，顺利听到一声连在床上也很难听到的呻吟，他知道林彦俊吃软不吃硬，也知道这人最喜欢温暖的东西，所以没乱来，只是把人半圈在怀里玩起搁在餐桌上掉了漆的魔方。
“最近在看房子。”他说。
林彦俊顿了一下，“哦”了一声，不在意。
陈立农也不吭声，默默拼着魔方，这个魔方在他住进来前就存在了，资历比他老，也比他更早参与这个人的人生，他扭头咬了一口林彦俊的脖子，不肯说他在跟一个玩具吃醋。
不缺觉的林彦俊在这方面还是很好妥协的，任凭那人胡作非为着，就算留下印子大不了明天上班穿衬衣遮住就好。
“十八楼，两室一厅。”
“嗯。”
“年底就搬。”
“嗯。”
“再嗯我真的会生气。”
“哦。”林彦俊点点头，“干嘛买十八楼啊。”
“高一点好。”
“嗯？”
高一点可以拉窗帘做。还不等他回答手里快拼好的魔方就被人拿走，没过几秒就已经重新打乱丢回了桌上。
熟练的动作惹恼了他，陈立农一声不响的往卧室里走，还没默数到十秒就有人跟了上来，屋里没开灯，舞动的窗帘泻进若隐若现的青灰色天，陈立农看着倚着门背望他的人有点委屈，走上前解开那人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直到线条漂亮的身体彻底袒露在空气里。
陈立农的手指滑过皮肤上的吻痕，被他制止。
他和陈立农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一年多，能走到今天，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我的。”
林彦俊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眼里还是有孩子气的坚持和固执，看吧，表情变化也太明显了吧，好歹做做样子啊。
抓着那人胸前的衣服把人拽到了跟前，“走之前记得把房租结清哦。”
“林彦俊。”
“好好好不提不提，是你自己提的嘛。”
两个人互相瞪着最后还是年纪稍长的先妥协，“干站着哦，要不要……”
陈立农盯着他，点头，“要。”
-
其实他和陈立农怎么算也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准确来说是陈立农跟他回家的，再准确一点，应该是他主动把陈立农带回家的。
”学长家应该不错吧，我房子快要到期了，住学长家怎么样？“
实习期第一天就对他提这种要求的人除了陈立农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口吻就像“下班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一样的轻松，以至于完全让他忘了怎么拒绝。
“刚毕业没什么钱嘛，房租我会照付的哦。”关上柜子就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谢谢学长，如果你不好意思收我钱的话也可以换种方式。”
好意思，为什么不好意思，不对，他有同意吗？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说话的人在更衣室里堵着他，完全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疯子啊。
林彦俊最后也没能逃脱成年人的庸俗，被亲得七荤八素以后把人领回了家，不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吗，比找一个身体契合的人容易太多了。
陈立农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光是第一天把全科室上上下下连同清洁工阿姨的心都俘获这一点来说就和他完全不是一路人，他本来也不是擅长讨人欢心的人，能忍受他这个脾气的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所以他估摸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离谱的关系不到一个月就会桥归桥路归路，直到对方把所有家当都搬过来的时候他的想法才终于动摇。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为了省房租顺便蹭饭才这么委屈自己的吧。
“不是啊。”陈立农听到后毫不在意的应着，“我还没跟你做够诶。”
哦。林彦俊表示理解的点头，他觉得陈立农很聪明，他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省去了花费感情的时间，不需要掩饰，各取所需。
有时候他也会误以为两个人是在真的谈恋爱，工作时间经常不一样，回到家那个人常常会到门口迎接他，偶尔去书店的时候自己也会顺便给那个人带新出的连载漫画。
他知道不是。
陈立农是天生适合谈恋爱的人，就算他不喜欢你，朝你撒那么几次娇后也会让你误以为自己和别人真的不一样，这样的人最不能碰了。
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以后无论什么事都带上了那么点理所当然的味道，林彦俊申请调离了科室，要是二十四小时都和这人待在一起的话他搞不好会立刻把陈立农赶出去，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还不想把陈立农赶出去。
毫不知情的人还为此跟他冷战了三天，又是理所当然这回事，本来他又不欠他的，陈立农的冷战也很莫名其妙，所以理所当然这个想法，真的不OK，他们俩都不应该有，又不是真的谈恋爱。
林彦俊是被陈立农的电话吵醒的，一觉睡到上班时间，腰像被碾碎了一样。
“起床了。”
“……”
“再不起床要迟到了诶。”
是因为谁啊！林彦俊翻着白眼无声的抗议着。
“等会下班我要去超市，你有想吃的菜吗。”
“奇迹诶，你要学煮饭哦？”
“不是啦，等你明天早上回家煮啊，我会洗好的。”
“滚。”
“什么时候跟我一起休息。”
“干嘛。”
“房子要装修嘛，想说带你看看，顺便给点意见。”
“再说。”
“那就后天。”
“陈立农——”
“林彦俊，你要是不想我走我会留下的。”
“没关系，搬出去了还是有机会睡一张床的，要是远的话就算了，开酒店，你付钱。”
“白痴，起床了。”
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林彦俊“靠”了一声，盯着通讯录上的名字瞪了好一会儿。
林彦俊去查房的时候被病人一脸担心的问怎么了，找了个窗玻璃照了照，怎么看都写着满脸的纵欲过度，自我检讨了半小时，反省着怎么样也不应该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家伙吃得死死的。
“我刚听到内幕消息哦，我们科室今年的个人先进应该是陈立农。”
“不会吧，他资历……”
“真的啦，到时候你看嘛。”
林彦俊把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谈不上嫉妒，倒是莫名其妙生出一点失落，陈立农是个努力的人，比他年轻，比他优秀，比他会讨人喜欢，能有交集纯属是个意外，所以那个人会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大概只是从群居动物变回独居动物有那么点不容易，又或者依然是理所当然在作祟。
他偶尔会恍惚，好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林医生？“敲门声唤回了他的思绪，牵着小女孩的女人走了进来。
”出院手续刚办完，非要见你，快点呀，不是吵一下午要见林医生，现在害羞啦？“
小女孩从女人身后探出了头，林彦俊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怀里被塞了一盒巧克力，睁大眼睛很惊喜的样子，“送给我的哦？”
害羞的点点头又躲到了女人身后，直到最后挥手说再见也没好意思看他一眼。
林彦俊看了眼巧克力，甜度指数超标，只有陈立农才能受得了吧。
回家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已经洗好装好盘的材料了，玉米，排骨，还有一条洗干净的鱼，真的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是勤快还是懒惰。
房间里的人还在睡觉，林彦俊开始做菜，关冰箱的声音都刻意放到最小，即使如此，还是被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人吓了一跳。
“说好了明天休息哦。”
“知道了知道了，请好假了，你买房子还是我买房子啊。”
“不管。”
还没完全清醒的人黏过来抱住他的腰，像个巨型宠物犬一样没正形的挂在他身上。
“我还没洗澡……这样怎么煮饭啊！”林彦俊嘴上说着却没把人推开，没过一会儿竟然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呼噜声。
说真的，他跟陈立农大概天生相克，碰到这种人完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过两天要来实习生。”他说。
“昂……你带哦？”半梦半醒的人懒洋洋的应着，和在别人面前随时笑眯眯有朝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
“长得帅吗，帅也不能乱来。”
“你是白痴吗！”林彦俊气得牙痒。
“当初你就是这么带我回家的，这么轻易，一个吻，一个吻就搞定你了，你真的很容易泡，林彦俊。”
“别人又不是你！”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突然扳过他的脸，“所以我对你来说不一样哦，哪里不一样。”
汤要煮沸了，林彦俊拍开他的手，舀了一勺吹了吹又递到他嘴边，“尝一下。”
淡淡的鲜，刚刚好，就像他们现在的拥抱一样。
“我想做。”他看着那人的眼睛。
“你最近发情期到了哦，不要。”
“那亲我一下。”
林彦俊瞟了他一眼，距离很近，凑近亲了他一口，陈立农很讲道理的放开了人，看着那人把汤盛在碗里，然后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先给他盛一碗。
他突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林彦俊看着闷不吭声回房间的人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瘪了瘪嘴没管，直到洗完澡回房间发现那人还躺在床上摆弄魔方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陈立农知道林彦俊在看着他，也不打算回应，果然在快拼完时又被人拿走，他也知道这个魔方是林彦俊前任留给他的，他的确在嫉妒，因为他以前从不认为林彦俊是这么长情的人，可长情是真的，不是因为他也是真的。
“拼完了就会消失哦？他不是已经消失了，几年了，很久了，你还想着他哦？”陈立农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企图激怒对方。
林彦俊把魔方丢进抽屉里闷头睡觉，就在陈立农以为那个人为此要和他冷战的时候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了摸他的头，“过来。”
陈立农愣了一下，心底生出一点酸软的无力感，不管不顾的埋进了那人的颈窝里。
林彦俊不觉得陈立农真的多么需要他，但此刻以需要安全感的姿态拥抱他的人又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喜欢陈立农的人很多，但被选择的人偏偏是自己。他得承认，空荡荡的自尊心正因为被这家伙需要的错觉感而满足起来，甚至还有那么点见不得光的沾沾自喜。
“林彦俊。”
“嗯？”
他含糊不清的应着，困得不行，凭本能吻到那人的嘴唇胶着了一会儿才分开，他们太熟悉对方的体温和触摸了，按理说早应该腻了才对。
“除了供你吃供你住，现在还要哄你睡觉哦……睡。”
嘀咕完就睡下了，隐约感觉被人搂进了怀里，耳边的声音很轻，对他说，“你不亏。”
林彦俊，你不亏。
-
房子采光很好，一间主卧，一间客卧，厨房和客厅比例有些失衡，厨房很宽敞，客厅要是摆了沙发和电视就会稍显拥挤。
“这不是重点吧。”陈立农不满意他的态度，林彦俊破罐破摔的发了一堆号码给他，“设计师电话都给你啦，我又不是专业的……卧室这个台子干嘛啊，你是要坐地上喝咖啡吗。”
“不是。”
“那是干嘛。”
林彦俊没听到答案转头，那家伙只看着他不回答，他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便不开口了，靠着阳台的栏杆俯瞰整座城市，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哪来这么多钱。”
“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
靠。林彦俊把人揪到跟前，“不打算还钱哦。”
陈立农没反抗，顺势把人抱紧，一脸的不敢相信，“那我都白给你睡了哦！”
对方明目张胆的耍无赖不知怎么的就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心，林彦俊假意思考了几秒，大方点头，“那就算还清咯。”
“太容易了吧！”陈立农叫着，“我可以给你睡一辈子的。”
林彦俊跟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说了很多还是无法理解彼此的心意，有时一句话也没有却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对方的悲伤。
你是我的。他把人抱在怀里想这么说，试图用这四个字宣告主权，但是他没有。
林彦俊八成会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这个世界上呢，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你是我的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类似这样的话，他不愿意听。
从小到大为了能够生活得更好我们学会了很多道理，可事实是，这些道理依然没能让我们生活得更好，变得更加豁达与快乐，遇到痛苦时我们依然选择把自己锁在思想牢笼里，钥匙就在手上，却不愿意放自己出来。
“林彦俊，情书是我撕的。”
雨下到今天凌晨就停了，空气还是湿冷的，午后的光景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暮色里，放眼望去没什么好风景，他们还是依偎着站了好久。
“什么时候。”
“都有，叫我帮忙带给你的都没收了。”
“所以我本来可以早点谈恋爱的哦？”
“你不是喜欢一个人哦。”
林彦俊有时候会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的喜欢一个人的人，不是因为害怕离别，害怕被放弃，害怕一次次从热闹回到孤单的巨大落差感，又或者，害怕张开手臂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要来拥抱他。
不等他回答，陈立农的声音就在他耳后回响了起来，“不要一个人……也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喂，那你这个要求很难办诶。”
陈立农不理他，下巴靠在他肩上自顾自的开口，“有两次半夜醒来发现你做噩梦，看上去很害怕，一点都不像你……我就抱着你哦，你会哭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做噩梦怎么办啊，会不会好孤单。”
“很恶诶，干嘛讲这……”
“林彦俊，从小到大他们都说我笑起来好看，所以从小到大我就一直笑给别人看。”
“其实我不是经常笑的，我希望成为即使不笑也可以让你安心的存在。”
“把房租结一下，有钱我就安心了。”
“你在怕什么。”
陈立农放开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他摸了摸那人的下巴坏笑了一下，又很快敛起了笑意。
怕什么啊。
怕你年纪小，做出承诺的时候太过草率，怕我只剩最后一点勇气，却一不小心就当了真。
他还想靠这么点可怜的勇气过完下半生，即使到死，他也需要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如影随形。
返程的路上陈立农有点晕车，还没到站林彦俊就带着人下了车，板着脸问所以为什么不开车硬要挤公交啊。
陈立农抵着他不说话，偶尔闷哼一两声，林彦俊把外套口袋里的巧克力剥开塞进了那人的嘴里，陈立农故意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像小孩子的报复。
“哪来的巧克力啊。”陈立农软绵绵的问着，入口即化，化成一滩苦水融在喉间。
“病人送的。”
“男生女生？”
“我是儿科！白痴吗！莫名其妙诶。”
“我头好晕，胸口好难受哦，不要凶我嘛。”
“……”
“真的。”
“所以干嘛非要坐公交啊真是……”林彦俊无奈看着哼哼唧唧的人，“要吃冰激凌吗，给你买。”
“开车半小时，公交要一个小时……”
“什么？”
“这样会跟你待比较久一点。”
林彦俊怔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看着那人委屈的不得了的眼神回过神来捏了捏他的脸，“几岁。”
“害羞哦。”
“没。”他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看过去，“就，还蛮可爱的。”
“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那你继续难受好了。”林彦俊用甜筒堵住那人的嘴顺便蹭掉对方嘴角上的奶渍，陈立农牵着他的手，不是很紧，他可以挣开的，他没有。
他时常会恍惚，好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
工作连轴转了半个月，新来的实习生让人头痛，比起当初陈立农简直要乖多了，说起来有好一段时间没在家里见到那人，大概是在倒腾房子，也好，省得他买菜做饭。
——老师！快来！新开的馄饨馆，再不来就迟到了！
迟到个屁啊！林彦俊按掉了短信，离上班明明还有两个小时，不过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爬了起来，反正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更何况实习生的磨人功力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住的。
当然，气人功力也是一流。
“范丞丞。”林彦俊无语的站在门边，看着和小朋友玩得嘎嘎笑的大男孩压着性子，哪有带着病人一起疯的医生啊！
“嘘！”范丞丞把小朋友放到被窝里，一脸严肃认真的整理着白大褂站了起来，看着目光复杂的人勾过肩拍了拍他的背，“放轻松，没事儿，你吃宵夜不，刚那小孩一直吵着要吃零食都给我说饿了。”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桌上多了一个便当盒，是刚煮好的汤圆。
“老师你都自带的啊！我刚还说叫外卖呢。”
“昂……”林彦俊无心应着，望了眼医院长廊，空无一人，“你吃好了。”
“真的假的？！”范丞丞嘴上客气着，手上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刚不是喊饿。”林彦俊收回目光，管自己看报告，平时吵闹的人突然没了动静，他疑惑的抬头，发现对方心虚的收回了目光。
“范丞丞。”
“诶？”
“什么事。”
“啊？没事啊，老师你要不吃点儿？”
看那人装傻充愣的样子林彦俊拿笔敲了敲他的头，“没事哦，没事一天到晚盯着我看，有话直说。”
“嘿嘿嘿。”范丞丞捧着碗靠近他，镜片被蒙了一层白色的水汽，笑声挠得人心里直发毛。
搞什么啊这家伙。
林彦俊皱着眉头，“别笑了，很傻。”
第二天休息，林彦俊下班后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出来的时候碰见有人发宣传册就随手接了一张，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以为陈立农又不在家，结果一进卧室发现那家伙正戴着眼镜在电脑上玩……一起来找茬。
“过来，有一个找不到。”
“……”
林彦俊脱了外套走过去，发现这关竟然都重玩四次了，目光搜寻了几秒，点中，通关。
“白痴吗。”他揉乱了对方的头发，“去准备一下菜。”
陈立农破天荒的没回呛他，他也没在意，结果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人还在玩游戏，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喂，叫你准备有没有准备啊。”
“准备了啊。”陈立农盯着电脑屏幕，根本没在认真玩游戏。
“准备好听你跟我解释你跟实习生的事了。”
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虚。林彦俊嘀咕了句什么抻起袖子往厨房走，没过一会儿那人还是跟了过来自觉的帮忙洗菜，水像不要钱似的一直放着。
“汤圆有吃吗。”
“有啊。”
“买了水果的，怕你腻。”
“嗯，挺好的。”
水突然关了，盆子里的还在往外溢，不安的咽了下口水，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芝麻馅的。”
真的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一种对不起这家伙的感觉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勾肩搭背分享个夜宵也用不着一副质问的态度吧，想到这里林彦俊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啊，就算这样做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把我煮的东西给别人吃，真的超过分诶！”
被冷落的人眼睛都快气红了，林彦俊一脸懵的看着突然疯狂撒娇的人，差点切到手。
“你……”
“我不管啊啊啊啊啊，你赔偿我。”
“赔什么啊。”
林彦俊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拎起来，陈立农瘪着嘴看他，“听说他是院长亲戚诶。”
“干嘛。”
“如果我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哦。”
“这有什么关系啊！而且我哪有对他那么好，只是把夜宵给他吃而已，那我天天给你做饭你就不提了哦。”
“可是实习期你都没有跟我这么好。”
“哇，跟我瞎掰哦，不帮忙就出去啦，真是……”
林彦俊把人赶出去，等做好饭的时候客厅的电视放得很大声，闷闷不乐的人在沙发上摆弄那个旧魔方，一脸“快点来哄我，不然就生气”的表情让人觉得很好笑。
林彦俊看了一会儿，怎么也气不起来，心里某个地方跟那人下垂眼的弧度一样柔软着往下陷。
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可爱死了呢。
林彦俊不太乐意的抿着嘴唇，走过去踢了踢那人的脚，见没反应后分开腿跨坐在了对方身上，陈立农没说话，却停下来看他，抓过胸前的衣服深吸了口气，今天晚上的菜是芋头甜汤。
“发什么脾气啊，他跟你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陈立农看着他，等他的回答，一个字也没等到，等来了讨好的亲吻。
要林彦俊主动真的不容易，陈立农草草的吻回去，翻个身把人压在了沙发里，那个人很自然的解扣子，还问他要不要先吃饭。
一点也不知道事情的问题出在哪里，还在这种时候抓错重点的撞在枪口上，作为惩罚，陈立农从头到尾都没再碰过那人的嘴巴。
完全不需要这样。他只是希望这个人哄哄自己而已，一句话也好，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
所以说林彦俊不只是胆小鬼，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汤在微波炉里重新加热着，林彦俊把脸埋在自己肚子上的人拽了起来，肚脐的地方被人使坏的舔了一下，差点没让他直接叫出来。
“这里会有宝宝吗。”
林彦俊瞪了那人一眼，开始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没过一会儿床上就堆了一大堆东西。
“干嘛。”
“收拾东西啊，你夏天的衣服，到时候你走就不用搬那么多了，一点一点搬比较轻松一点。”
一点一点搬，他会比较好适应。
要是晚上两个人还挤在一张床上，第二天一早房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这种感觉也太诡异了吧。
陈立农任由那人收拾着，去厨房里把热好的汤端出来，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一张宣传册，一个品牌旗下的床上用品，在做促销活动。
房间里那个人还没收拾完，陈立农吃完东西后顺手想拿魔方却没找到，才想起应该是在刚才被自己随手丢到沙发哪个角落里了。
就，很无奈。他知道他要走，那个人也知道他要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还装作没事人一样，果然就是一场公平的各取所需嘛，要是有一点不舍都不会是这种反应。
舔了舔嘴唇，是刚才喝过的甜汤的味道。
说是惩罚所以一直没理会那人情动时的索吻，现在想想完全就是在惩罚自己嘛，陈立农吐了口气，他从小到大生过的气都没有和林彦俊生的气多。
林彦俊真的是个很过分的人，对所有人都好，只对他过分。
“吃完了哦，这边是夏天的衣服，那些书啊什么的我都给你……唔。”
蛮不讲理又出奇温柔的亲吻，没有多余的言语和抚摸。人总是下意识的往温暖的地方靠近，例如此时此刻的陈立农。
这一瞬间是永恒就好了，林彦俊想。
他想抱抱这家伙，又怕抱完舍不得。
“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就留下来。”
陈立农把人抱着，声音闷闷的，过了好久才听见那个人的回应。
“今天的汤是不是糖放太多了。”那个人说。
陈立农闭了下眼睛才重新睁开，弹了下那人的额头，眼里是看不出的意味。
“你哦。”
林彦俊再一次把不安分的人从病房里提出来的时候最后一点忍耐力也快要殆尽了，黑着脸回了办公室，一路走一路被人追问。
“老师，我上次请教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
“陈医生不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吗，你们应该很熟啊，我听说当初实习期也是你带的。”
“陈医生休息的时候喜欢去哪儿玩啊。”
“陈医生爱吃什么呀，能吃辣吗？”
“陈医生刚来一年多就拿个人先进，完全厉害啊。”
“诶，老师——”
“你够了哦。”林彦俊转过身，没刹住车的人差点直接撞上来，他看着一脸天真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谁知道这个人会一直向自己问陈立农的事啊。
“他就，很努力的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问题上，而且不要再向我打听他的私事。”
“为什么。”
林彦俊噎了一下，忍着怒气，“因为没有很熟！”
“林彦俊。”话才刚说完，一直被念叨的人就出现了，顿时有种被当场打脸的感觉。
“什么时候下班。”陈立农说。
林彦俊奇怪的看着他，明明几百年都不会过来一次的人突然出现是要怎样。
范丞丞好奇的在两个人之间打量了一圈，然后捏了捏身边人的肩膀，“老师，还说你们两个人不熟，真是的……陈医生，下班一起吃饭啊。”
“好……”
“不要。”林彦俊一口回绝。
“诶，科室的人一起啊。”
“他又不是我们科室的。”
林彦俊有些烦躁，急于摆脱现在这个局面，看了不说话的人一眼，那人很自觉的点了点，“走了。”
“别呀，一起去呗。”范丞丞不太乐意。
“没关系啦。”陈立农挂着招牌式的眯眼笑，“我已经吃过了，你们玩得开心哦。”
口袋里的手攥着两张电影票，是昨天约好的。
陈立农还是去了，旁边的座位空着，喜剧片，其实还蛮好笑的，笑完下意识的转头才后知后觉身边没人。
以前那个人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他以为这个人个性本来就是这样，原来只是分人而已。
看完电影回家后林彦俊还没回来，陈立农把收拾好的一部分行李搬到了车后备箱，餐桌上那张床上用品的宣传册还在，他浏览了一圈，扔进了垃圾桶里。
快拼好的魔方又被打乱放回了原位，原先的嫉妒已经没有了，只剩一点虚无的他不知道该叫作什么的东西盘旋在心里。
他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拯救林彦俊的。
原来就算拥抱得再用力他也根本无法走进那个人的内心。
门开了，林彦俊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时愣了一下。
“喝酒了？”
“嗯。”
“不舒服哦。”
“有点。”
陈立农倒了杯温水，顺手接过那人脱下来的衣服，“下次还去吗。”
“……”
“要是我去的话就不会让你喝酒了。”
“不要。”
“为什么。”
林彦俊说完就移开了目光，有点难以启齿，那小子八成是对你有兴趣吧笨蛋，才不要让你去。
“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加入你的人生啊。”陈立农若无其事的语气说着，没看到对方微怔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没有人不喜欢我的，小时候阿嬷把我带出去都会夸我，炫耀我有多乖有多懂事，只有你，林彦俊。”
被叫到名字的人屏住了呼吸，感到不安。
“只有你，那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对你来说，不值得，是吗。”
其实他这一年也没有做别的事，林彦俊给他买的漫画他没有时间看，但都有好好收起来，他一直在努力变得更好，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如果这个人真的喜欢他，根本不需要他多优秀多好。
“好累哦。”
陈立农很少这么跟他说话，他想他大概听懂了一点，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敏感得多，他只是觉得无措。
这家伙，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没有。”
他摸低落的人的脸，被躲开，再次固执的把脸扳正面向自己，“烦恼的最大来源就是想太多，你就是。还有，实习生是你的崇拜者而已，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立农把说完话就要开溜的人一把拉了回来，“我不要听大道理林彦俊，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
“在吃醋是不是。”
陈立农的眼里目光闪烁着，奢侈的期待着什么回应。
“……”
“一定要这么嘴硬吗，我快要生气了诶。”
“啰嗦……我去洗澡。”
死要面子说的就是这个人吧，好像说一句我在乎你，我爱你，我想你就会很吃亏一样。
是那种受过伤后就永远缩着的人，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杜绝一切有可能被伤害的可能，所以对我的喜欢是多么没有自信，哪有这种人啊，这种活法一点也不OK。
手里还搭着那人的外套，陈立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突然想赌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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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固执的不肯说软话，一个很固执的等着，陈立农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搬走，直到连人都要走的那天两个处在“冷战期”的人说的话也还是没超过十句。
话没说，该亲还是要亲的。
手提包孤零零的扔在地上，两个人在玄关亲得差点擦枪走火，林彦俊刚从外面回来，衣服里还是温暖的体温，陈立农故意伸进去摸了一圈又很快收回手。
“再问一次，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就留下来。”
“哦。”
“就没有别的话了哦？”
林彦俊吸了吸鼻子，把那个人手里的围巾拿起来给他系上，围了两圈，遮住半张脸，留下一双要人命的眼睛。
“天气冷，不要感冒。”
陈立农最后捧着那人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表情没有太好看，什么嘛，这种温柔他不是很想要。
当天晚上林彦俊就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后起了床，把有两个人气息的被子扔到了洗衣机里，又去卫生间和客厅扫荡了一圈，确认这个家里没有那个人存在过的证据后才稍稍安心。
被子换了新的，要捂热又得花一阵子，窗外的雪一直下着，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暖气仿佛完全失效，也不知道是冷太久了还是什么，林彦俊凝视着左边的枕头，突然生出那么一点委屈。
儿科和外科不在一栋楼，工作时间总是不一样所以几乎是碰不到面的，加上范丞丞的实习期已经结束了，没人在耳边吵吵闹闹的竟然会有些不习惯。
再碰到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那天是除夕。
陈立农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橱窗前一动不动发着呆的人，挂了手中的电话走了过去。
“一个人哦。”
“嗯。”林彦俊对突然出现的人略感到慌张又很快平静下来，“买蛋糕吗。”
“对啊，给女朋友买。”
“哦。”
“开玩笑啦。”陈立农笑起来，“进来，帮我挑。”
就这么被拉了进去，林彦俊不露痕迹的收回手，安静的跟在身后看着那人弯腰在玻璃柜前认真挑选着蛋糕，一米八几的人像个小男孩一样嘀嘀咕咕的，对每个蛋糕作出评价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征求意见，也不是真的要他说些什么，但这种感觉实在是煎熬极了。
“草莓还是巧克力？”
“……草莓。”
“哦，那买巧克力，谢谢。”
林彦俊愣了一下，有了点情绪，那还特地问自己干嘛啊，奇怪嘞。
“最近有好好改正吗。”
“什么。”
“坏习惯。”
是有段时间没见所以连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了吗，对这人没头没脑的话林彦俊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我哪有什么坏习惯啊。”
看来还是没有嘛。陈立农瘪瘪嘴。
买完蛋糕后两个人在门口分道扬镳，陈立农走过去把那人敞着的拉链拉上，“我开车了，送你啊。”
“有叫车。”
“是哦。”陈立农盯着那人刻意躲避的侧脸开口，“没话跟我说了哦？要不要再想想。”
林彦俊真的听话的认真想了一会儿，几个字像生硬挤出来似的，“新，年，快，乐。”
一点长进都没有。
“新年快乐！笨蛋！”
车来了，林彦俊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人的身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那家伙刚刚是在骂他笨蛋吧，没大没小的，真的很欠扁。
原本在超市买了很多菜回家的，最后菜洗了，装完盘，却在等着开水沸腾的过程中突然没了想做饭的冲动。
餐桌上是冷透的茶水，暖气开得很足，烘得整张脸红通通的，电视里还在放着节目，嘻嘻哈哈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更像是催眠曲。
林彦俊眯着眼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风景，烟花升上天空，炸开，隐没在漆黑的夜空后消失，转瞬即逝的美丽。
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文艺气息的，他盘算着下辈子投胎再不济也是个落魄艺术家，比如当下明明没有人和他一起狂欢却还是打开了窗户，放眼望去的烟花好像是为自己放的，当然，忽略掉不断涌入的冷空气和偶尔打出的喷嚏之外，勉强能够算得上是浪漫。
纸篓里满满的纸团，林彦俊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遭这份罪。
十一点四十二，距离除夕过去还有十八分钟。
林彦俊做了一个可以光荣载入自己人生回忆录的壮举，在手机还有百分之三的电量情况下拨通了电话。
“喂。”
“我刚才喝了一点酒，所以接下来的话都是在大脑状态非完全自主情况下说的，和林彦俊先生本人是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
“新房子住得舒服吗。”
“舒服。”
“床也睡得舒服吗。”
“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前几天整理衣柜，发现有件衬衣都发霉了，一定是你每次都不甩干吧，只穿过一次诶。”
“你是不是想我了。”
“还有，上次你问我那个，带你出去那件事，没有……没有觉得你不够好，你，你很好。”说话的人抠着沙发边缘的皮料，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就是很好……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
“快点说想我啦林彦俊，嘴硬这个坏习惯改掉好不好。”
“就，之前范丞丞跟我说，什么，海啸奇迹的东西，我也没仔细听，好像是说在危难情况下人会爆发出一些潜力，做出自己都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乱扯什么你，说想我又不是丢脸的事。”
“所以，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可能就是因为，昂……真的特别爱你。”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林彦俊还在抠着那块皮料，马上就要抠出一个都洞了，没听到回应那点英勇又没了底气。
“真的特别爱你……的吧？”
“吧什么啊，谁允许你乱改语气词啊！”
“哦。”
“你跟我说这些，我好高兴……我都录下来了哦，耍赖会找你算账的，你……算了，你早点睡。”
“就只有这样哦？”
“知道我的心情了吧……早点睡啦，明天去见你。”
“哦，好。”
林彦俊挂了电话，呆呆的看着刚好支撑到通话结束才关机的手机愣了好半天，他刚才做了什么。烟花已经停止了，心里却开始翻腾取来，有那么一点像胃痛，五脏六腑绞在一起，但又是暖洋洋的，有点开心，又有点想哭。
怎么和这家伙在一起是这么容易的事啊。
林彦俊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冷冰冰的一团棉花压在身上也没觉得冷。
凌晨两点，卧室里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林彦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整装待发，深呼吸，一开门，被倒在脚边的重物吓得爆了句粗口。
“你你你你怎么这个点起来啊！”慌忙站起来的人红着鼻子先告状。
“太太太太想你了，你，你来多久了。”
“两个小时。”
“干嘛不敲门啊！”
“怕吵到你。”
“那你还来哦！”
“太想你了。”
“……”
毫无防备的噎住，只能干瞪着眼说不出一个字。林彦俊把对方的领子揪住，不太温柔的往怀里一带，又极其粗鲁的关上了门。
砰！新年新气象。
客厅到卧室的路上衣服稀稀拉拉丢了一地，旧魔方被某个口是心非的人拼完整后孤零零的丢在了餐桌上。
番外
1.
林彦俊起床的时候以为自己做梦，于是倒回去闭了一分钟眼才重新起来，屋里空荡荡的，像个样板房，仿佛被洗劫一空。
“走吧。”
忙得满头大汗的人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搬回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搬过去吧。
2.
林彦俊对于自己在电话里的表白没得到回应这件事耿耿于怀，陈立农对于那个人曾经对他的心意没有自信这件事也很耿耿于怀，他希望那个人对自己有底气，也对他有底气。
“我说了很多次喜欢，只是你不敢相信而已。”
奖罚分明。对于那个人的勇敢，他很大方的奖励了一个十分钟的亲吻。
3.
陈立农真的很好哄，在看到那个拼好的魔方被对方一脸正气的扔进垃圾桶时还是没崩住笑。
过去发生了什么并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不是吗，以后新的生活里，只有他和林彦俊。
4.
林彦俊没告诉陈立农，他也擅自没收过对方的情书。
5.
放年假的时候两个人答应了范丞丞的约饭请求，吃饭的过程中两个人同时拍了桌子。
“不许吃他夹的菜！”
“不许看着他笑啦！”
正在上洗手间的范丞丞连打了两个喷嚏，奇怪，是要感冒了吗。
就，真的很严格。
6.
林彦俊最后还是把自己仅剩的那么一点勇气赌给了陈立农，他不知道在接到电话的时候那个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很爱他，他也真的很爱他。
7.
林彦俊不是那么爱做饭，遇见陈立农以前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在厨房里泡一下午通常只会做出一道观赏性极强但毫无饱腹价值的菜。
忘了是哪天陈立农说喜欢，他就坚持了下来。
新家的厨房很大，客厅里摆了林彦俊最爱的沙发，陈立农一直没说过，他很喜欢看林彦俊做菜，那个时候心里总会有自豪感，因为是为他做的。
他很乐意看林彦俊做菜，可以看一辈子。
8.
关于卧室的那个台子林彦俊还是没搞懂存在的意义，直到某天晚上那个人终于给了他答案。
玻璃上有雾气，手指蜷缩着划过几道痕迹，摩天大楼藏在烟灰色的云雾里，是一种奇怪的浪漫，更多的是刺激。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奇怪的情趣。林彦俊想着，悄悄在窗玻璃上写了那个人的名字。
9.
“变态。”
结束后林彦俊骂道，他再也无法直视那个台子了，但是没过多久，陈立农就很贴心的让他无法直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了。
“要公平嘛。”抱着他的人是这么说的。
所以这就是你在家装地暖的原因哦？
10.
林彦俊常常会恍惚，好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后来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