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查理

10.你有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为什么不笑得好看些

那天晚上胡歌做了一个梦，梦见总是笑着的小孩一脸木然的看着自己，然后缓缓流下了眼泪，那泪是血色的，吓了他一跳。无论怎么叫对方的名字都像是听不见一般，他开始害怕了，小孩的眼睛里有悲怆，一直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伸出手似乎想要靠近，却只能仍由自己逃离。

眼睛猛地睁开，胡歌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莫名其妙的一个梦，却有真实的痛感。

他想起昨天小孩带笑的眼神和那句接近乞求一般的‘求你了……’，一个未完成的拥抱而已，到底有多重要。

吴磊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起初只是觉得这孩子比较黏着自己，总有个人一见到自己便亲昵地叫老大这种感觉并不坏。
后来……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小孩每次说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却又让自己哑口无言。
直到昨天，他终于隐隐地验证了心底那些隐晦的猜想，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也，不应该这样。

到底是什么契机才会让小孩变得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手足无措，那种眼神，不应该发生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

昨天的遗憾到现在也觉得是一种庆幸，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思，那个未完成的拥抱对谁都好。
胡歌失神地想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拍戏时他逗弄小孩揉小孩脸的场景。
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还是个小孩啊。

对于吴磊他一直都当成弟弟一样宠着，没办法像对待同龄人一样冷漠呵斥或者疏远。
恰恰是因为这样……胡歌的眼神暗了下去，但愿是他想多了才好。

色泽好看的蓝色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好看的光，吴磊失神地看着手边的那个杯子，想起男人刻意逃避和看到自己时微微僵硬的身子。
果然是……抗拒了啊。
他这段日子以来无数次的失控和冲动，那个人那么聪明，一定早就察觉到了吧。

或许他也该清醒过来，做他的弟弟，他还是自己的老大。
一切像以前一样才是最好的的。

不，这样才不是最好的。
可是，如果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开心，才不会疏远自己的话，那就这样吧。
比起自己的欲望对方如果逃避自己才是最让自己难受的事情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男人的感情，可是这让他更加痛苦。
因为他心之所往的另一方，是永远不会给他回应的。

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关了台灯，屋子里一片漆黑，杯子终于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深吸着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此刻他无比想念那个人的声音，沉稳，略带孩子气，眉眼之间明明成熟沧桑，却又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童真。
他想，他还是想要那个人的拥抱。

老大，如果这样，你会开心的话……

那就这样吧。

吴磊一直笑着，眼睛在黑夜里发亮，心口却莫名的发涩。

如你所愿。

――霍建华和林心如婚礼全程，林心如对胡歌开玩笑“霍建华被我抢走了”
照片上男人穿着西装像是又瘦了一些，眉头微微锁着，眼睛带着笑，成熟又顽皮。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成了家，而最渴望一个家的男人却还是一个人。
已过三十而立，仍然像个孩子。

吴磊的眼神有些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暗下去都没能回过神来。
“嘿，又看你老大啊。”助理走了过来，对着在化妆还走神的少年打趣着。
吴磊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助理有些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这还用猜啊，他有消息你不是一向最激动吗。”

化妆师是一个小女生，听到这话后抿唇笑了笑，吴磊却只是“哦”了一声。

原来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有他还后知后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男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的下意识。

吴磊心里发酸，说好了不要再想的。

但是生活中都是你，满脑子都是你，闭上眼，都是你。
让我若无其事地抽身而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残忍。

这章终于长了一点。

11.沉默着 走了有 多遥远

男人像是在自己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微博不出现，新剧没有消息，如果不是因为友人婚礼又被拿出来调侃说事那个人大概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吴磊有些疑惑，却猛然惊觉，原来以前总觉得满世界都是男人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时时刻刻关注，如果自己不再关注，以那个人的脾气和出现的频率，大概会让自己以为从没认识过对方。

他逼着自己不去关注男人的消息。
消失在自己的手机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在自己的笑容里。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却满满的充斥了自己的整个脑海里。

越是想要遗忘，越是深深刻入心脏。

少年像是要折磨自己一样，不再上网，生怕在自己苦苦煎熬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消息，所有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原来思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啊。

你听说过墨菲定律吗，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越是不想看见什么，越会看见。
当他在网上看到网友恶搞的九张照片时，男人在最后一张，被网友调侃着单身狗。转发是善意的玩笑，吴磊看着只觉得刺眼。

视频里男人主动抢捧花，身后的朋友也主动地推着他。
你看啊，认识他的人都明白那个人是多么想要一个家，一个归宿。
偏偏事与愿违，老天啊，太不眷顾他。

吴磊盯着照片失了神，他无数次想过这个人生活在娱乐圈里是一个奇迹也是唯一的干净，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可是为何，偏偏和他遇到，偏偏入了他的心，偏偏叫他爱而不得。

偏偏，搅乱了他的心，却又无法要求回报。

他深知男人的每一个表情。
和大家开玩笑调解气氛的笑颜，工作时认真又严肃的眉头，生活中孩子气的语气，最沉稳，最复杂，最单纯，最温柔。
我喜欢你，每个你。

你的每个样子我都熟记于心，不知不觉，那些模样深深刻在自己心里的时候，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原来那个人已经占据了自己心脏那么重要的位置。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吴磊笑得嘲讽，他想，他得告诉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这样。
如果对方根本不了解或者拒绝你的心思，那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太过讽刺。

那个曾经说着以后结了婚要一起去旅行的男人，现在开始小心翼翼和逐渐疏离。
他难过，却没法责怪谁。
怪自己的冲动，还是怪男人的疏远。

他没有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该不该爱，不是由他决定。

喜欢这种东西，可以控制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不要喜欢你。

胡歌……
少年低低地呢喃着男人的名字，心口突然绞痛得喘不过气。
脑子一片混沌，压抑了许久的想念像洪水一样加倍的喷发。

那个人像是要从自己的心脏跳出来一般，少年急速地在通讯录里寻找那个人的名字。
他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字也好。

有些人，就像毒品，吸上一口，此生难戒。

电话那头的嘟声像死亡钟声一般数着倒计时，少年紧紧捂着胸口，嘴唇发白。
小心翼翼的那颗心脏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那刻，电话终于接通了，他竟然紧张得一时忘记了说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应道。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是解药一般让少年重新呼吸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他根本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得不到回答的男人有些迟疑，不确定地开了口，“吴磊？”

“老大……”吴磊笑了，笑得很开，眼睛发胀。
只是听见你的声音而已，就已经悲伤得喘不过气。
又像是感激上天一般，感激上天，让我还能听见你的声音。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低，很温柔。
那种温柔，让少年鼻酸，连自己都没法发觉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泪。
他本不是这样感性的人。

“老大，对，对不起……”
一开口，已是支离破碎。
让自己难堪，却又无法遏制。

“哭了？到底怎么了？”
胡歌蹙着眉头，他还没法那么快适应一个快成年的大男孩在自己耳边哭泣的情况。

吴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切后果都不顾的样子。

胡歌听见少年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却仍是哽咽沙哑。
“老大，对不起啊，你大概要做好讨厌我的准备。”

“答应过你要忍住的，我尽力了。”

“我，做不到。”

男人沉默了。

吴磊吸了吸鼻子，嘴角的笑容咧得很大。
“老大，我喜欢你。”

少年的一句话像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
胡歌怔住，拿着电话不知所措，他最害怕的终于还是亲耳听见少年说出口了。
从没有过的感情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微张着嘴唇，喉咙像被哽住一般失了声。

所有的决绝说出口好像一切没有那么困难了。
吴磊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的笑意带着光芒像盛满了银河里的星星。
“老大，我喜欢你，是那种……”

“吴磊！”男人压抑的低吼从电话那头传来，像是要生生克制住什么似的。

少年一怔，眼底有一瞬间的哀伤却又很快被逞强的笑容代替。
“你知道的……对吧？”

胡歌觉得少年的话让耳朵发烫，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因为他竟无法愤怒地呵斥对方也无法冷漠地直接挂掉电话。
最后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吴磊你知道你在……”

“我试过的！”少年突然失控地吼了出来。
“吴磊……”胡歌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如梦境。
“你叫我忍住，我真的有听话的，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忍住，不去想你，不去喜欢你，可是……做不到。”

“……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我真的……听话了。”

“老大，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每个人都在努力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用尽一生。
他的小孩却在苦苦哀求自己，怎么才能不喜欢他？

要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请你教教我，求你教教我。

如果结局注定是分离，那么命运又为何让我们相遇？

12.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最后先挂电话的是小孩。

胡歌还怔怔地握着手机，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咸咸苦苦 的，胸口发闷。
他小时候追着抱进怀里的小孩，看着从自己膝盖到肩膀再到并肩 的身高，乖巧地让自己摸摸头捏捏脸的小孩……就在几分钟前亲口 说喜欢他。

——老大，我喜欢你。
——老大，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小孩带着沙哑的哭腔和压抑的哽咽似乎还回响在耳边，胡歌整个 人都乱了，从刚开始到现在，一向理智的大脑竟然全程都无法思 考。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无法回应。

在自己还怔住的时候，对方悄无声息地挂了电话。

胡歌清咳了两声，走去客厅想倒杯水润润嗓子，忘记开灯的客厅 传来一声细小的猫叫，让还在混沌中的那人略微惊了一下，水洒 到了手边，直凉到骨子里生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切都乱了。

那是他当弟弟的人，怎么可能，怎么……

“我的男神就是胡老大。”
“最照顾我的当然是苏哥哥。”
“你就是我的心里的好演员。”
撒娇说没买到话剧的票，在自己评价他的时候乖巧地立在一旁略 带拘谨，台下几乎没人却仍然等了几个小时陪自己采访，无时无 刻看向自己的眼神……

像醍醐灌顶一般，男人的心震得发疼。

那些早就暴露无遗的情意再明显不过，他却迟钝地从未多想，他 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不敢也不想再想下去。

这么些年，渐渐安稳，年少时经历过生死离别，大事小事能经历的挫折都经历过倒像是把整个人生都过了一遍。
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这么乱。

不是女人，是个他一直当弟弟对待的……男孩。

一向保持作息正常的男人这一夜失眠了，他想他一定要跟小孩问清楚，说清楚。
如果真的发生了……男人摇了摇头，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明明就是个孩子。
胡歌盯着小孩的头像，眼神复杂，但愿只是孩子气的错觉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苦恼的时候那个让他苦恼的人却比谁都痛苦。

怕听见他的温柔，怕听见他的残忍，怕听见自己不能承受的答案。
比起最初的不顾一切，他现在却选择了逃避。

当男人压抑着声音叫他名字的时候，那种感觉仿佛在大街上凭空被人淋下一盆冷水。
尴尬，狼狈，却无处可逃。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红肿得不像话，这不像他。
从小到大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感性，也不爱回忆，更不爱哭。
悲伤这件事，强者不应该拥有。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大概没错。

只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不能给予自己回应罢了。

他失落难受痛苦，却竟然一点也不遗憾。

比起那个男人每次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他更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如果逃避，他就主动。如果不爱，他就争取。
大概是所有的悲伤在他曾经那段漫长暗淡无光的岁月里已经一点点消耗殆尽了。

现在的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屏幕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哭过的样子有些丑，他明明已经是个大人的模样。
嘴角的笑意也并不逞强，吴磊失神地看着屏幕里自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好，也好。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要告诉你。

告诉你了，才算是喜欢。

嘿，老大。
不要害怕，不要躲着我。

如果有空的话，请你也看看我的心吧。

你就会知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来都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