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查理

17.我还是喜欢你 像风走了八千里 不问归期

——无论是，我喜欢你，或是我喜欢过你，我都想说出来，都想让你知道。让你知道才算是喜欢，说出来心里也就不那么惦念了。

不，我没有那么伟大。我说出来是因为即使知道可能性很小，即使知道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也要你记住我一辈子。

不要忘记我，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啊。

吴磊眨了眨眼睛，被风吹得有些酸涩泛红。

【全新香奈儿五号水活动】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两个人，身边的男人搭着自己的肩膀笑容得体，他亦然。
连他都从未发觉自己的演技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已经可以自欺欺人的程度。

鼻尖是熟悉的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独特味道，肩膀传来男人手掌心的阵阵热源，他是装得有多坚强才能这么安然无恙。


几乎所有人都让他和男人合照，吴磊用余光看了一眼多方含笑的侧颜，你看，大家都觉得我们应该站在一起，而不是像当初那样，拒之千里。

“有点感动吧，其实。”
吴磊拿着话筒，不敢看不远处的男人。
“苏哥哥永远是苏哥哥，飞流永远是飞流。”吴磊说着，微微低下了头，轻咬了一下嘴唇，耳根子早已泛红。
“……飞流永远是苏哥哥的飞流。”

即使没有人再问他还是默默地补了一句，低着头，完全没了刚才装出来的坦然自若。

飞流永远是苏哥哥的飞流。
可是胡歌是胡歌，吴磊是吴磊。

“如果大家要是真的想我了，就去上海杜莎夫人蜡像馆看看梅长苏好了。”胡歌跟媒体打趣着，像往常一样的谈笑风生，只有他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意僵硬得有多累。

那小子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还在那里装什么若无其事。胡歌有些头疼，说不再见面却还是逃不开工作。
让他欣慰的是对方在极力掩饰，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为什么小孩望过来的眼神还是让自己无法适应，即使只是装作无意的看一眼，也能看到其中的灼热，让自己根本无力招架。

失神间突然对视上穿过人群小孩望过来的眼睛，胡歌一怔，觉得自己应该成熟一些，笑着扬了扬手，对方傻傻的没有表情，然后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或许是迈开第一步，其实也没有多么煎熬。

从小在娱乐圈待着，胡歌都快忘记那是一个情商高得吓人的小孩。

这样才是对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可以接受孩子气的一时冲动。
真该庆幸，他遇到的是一个聪明人。

等和周迅采访以后吴磊再回头看时男人已经没了身影，有些焦急地搜寻着，希望对方能马上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镜子前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左眼近日有些微肿，胡歌眨了眨眼睛，才算是勉强缓解了一些胀痛感。
刚洗完手还没来得及甩干便被身后传来的撞击声吓到，一转头是小孩睁大的眼睛，微微喘着气，似乎是跑过来的。

“吴磊？”胡歌平静地抽了两张纸擦干了手，抬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少年。

后街上下滑动着，吴磊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无措的心突然有了一种满足感，只要是看着你，就已经很幸福了吗。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男人，不想要客套的关切，不想要刻意的笑容。

他的镇定是逞强，他的微笑完全是空穴来风，他才不要做什么乖小孩，不要做什么小飞流。

苏哥哥最后还是选择做回林殊，小飞流大概在所有人里排在最后，否则为什么那么决绝地离开自己。

飞流心智不全，可他有心啊。
一颗活生生的，是为了苏哥哥而活着的心啊。

胡歌见小孩不说话走近了一些，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你怎么了？”

吴磊抬头对视上男人的眼睛，刚才看不见男人一瞬间的恐慌还留在心里，“我以为你走了……”

胡歌笑了一下，“活动都没结束我走什么。”

熟悉的声音，柔软的气息，成熟却夹杂着孩子气的笑声。

这是他喜欢的人……明明是那么喜欢，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

“老大……”
吴磊上前，将还笑着的人抱住，脸颊轻轻地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他们已经一样高了，这样的姿势并不算舒服，却让他格外的安心，鼻尖是自己迷恋的味道。

胡歌怔住，又在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子根本还没清醒！
“吴磊！”

胡歌低声呵了一声，还没等自己反应就被小孩突然推进了隔间里，迅速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胡歌立刻噤了声，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小孩凝视着自己，胡歌瞪了一眼，似乎还在为刚才差点被人撞见的事而责怪。

吴磊直接忽视了男人的眼神，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男人有些红肿的眼睛，指尖下传来那薄薄的皮肤传来的热度。
胡歌伸手攥住了对方的手制止了那种带着眷恋让自己不自在的触感。

吴磊并不遗憾，自己的手此刻正被男人温暖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要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那一瞬间，吴磊奢望地想着。

门外传来流水声，胡歌正纠结着自己消失这么久应该出去了的时候突然感到温热的气息靠近，下意识地转过头，脸颊正好碰到少年柔软的嘴唇。

连忙后退却撞到了门发出了动静，胡歌立刻抿紧了嘴唇，直到门外的人终于离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又在胡闹了是不是！”胡歌站直身子转头正色道。
吴磊有些委屈，“是你转过来才碰到的。”

他说谎。
明明是自己故意靠近，明明知道只是转头就能亲到的距离。
他唯一后悔的是刚才应该吻男人的嘴唇的，反正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发出声音。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胡歌打开门，好在洗手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没有别人的时候就可以亲你吗？”吴磊看着男人怔住的表情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像孩子一样耍无赖的地步。

胡歌不想在这个场合对这小子进行心理开导，理了理有些皱掉的西装，脸上是故作平静的不自在。

“你呀……”

胡歌走之前看了小孩一眼，叹了一声。

无可奈何，淡淡的责怪。

吴磊却突然笑了起来，你看，这次你没再说以后不要再见面。
这样是不是说明你也开始心软了呢，是不是说明，你也可以慢慢开始接受我呢。

少年一个人在洗手间僵硬地咧着嘴角，眼睛突然有些发酸。





18.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悲伤模样我都看在眼里

——“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很害怕，无止境地下坠，有时候会沉到冰冷的海水里，有时候会坠入无边的深渊。我很害怕，原来我的坦然镇定全是我的伪装，我弱小，会受伤，像玻璃一样脆弱。”

胡歌最近常常会做梦，梦里不停地往下沉，重复地在每一个深夜里惊醒。

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在刚出车祸的那两年，每天醒来的时候都是深夜，除了惨白的月光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那个时候他明明熬过来了的，现在却开始怕了。

男人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十二月的北方天气已经愈发寒冷，窗户外面漂浮着一层雾气，是这个城市的象征。

他的睡眠作息一向很好，这会却失眠了，拉开窗帘木然着眼光看了一眼外面的光景又重新拉上了窗帘。
夜还深。

男人拨了拨因为噩梦而有些汗湿的头发却懒得去洗，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双最以灵动出名的眸子里此刻却空洞无比。
想了一会拿起枕边的手机，昨晚匆匆睡着后忘了充电，这时候只剩下百分之三的电了，除了一大堆新闻还有几条微信未读消息，是吴磊的。

第一条是一段小视频，黑色的夜空里绽放着许多绚烂的烟花，五彩缤纷，盛开的让人心里发暖。
第二条是那孩子跟自己说话时习惯性加了感叹号的语句：老大，对面在放烟花，是不是很好看！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就发给你了，喜欢吧！
第三条的消息距离第二条隔了二十分钟：老大你看到了一定要理我哦，我还有夜戏要拍，提前跟你说晚安！好好休息！

永远都感叹号，胡歌无声地笑了笑，有些无奈，但眸子里却染上了一层暖洋洋的温度。

看着第三条的消息末尾是一个委屈的表情，似乎能想到那孩子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样子，大概是之前已经不怎么回应对方才导致那孩子委屈的不行。
那个小视频还在自动循环播放着，烟花升上天空的爆炸声和背影后明显是那个人开心的笑声让男人的手指已经活动了起来，却又在下一刻停住。

或许就这么晾着会比较好……
那个孩子赤裸裸的眼神因为最近太忙已经很少想起，却又在这个凌晨随着视频里的烟花和笑声清晰地浮在了脑海里。

胡歌看着距离对方的消息已经过去几个小时的对话框，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不忍心。

——好看，我很喜欢。
按下这几个字之后胡歌又觉得字里行间单拎出来太有歧义，于是又补了一句。
——拍戏要认真，休息的时候注意保暖。
终于觉得稳妥可以发送之后却偏偏不巧的是手机再出现一个提示框后便自动关机了，那还没来得及按下发送键发送的话语也一并消失在了黑暗里。


圣诞节的那天，吴磊难得的低气压。
平日是剧组里撒娇受宠的开心果，如今却忧心忡忡得像个小老头。
原因之一是他的胡老大仍然没有回他的消息，原因之二，就是他现在正在看的一条新闻。
身为男二号和女二号互相微笑的照片被放到了网上，一群人在喊着般配和最佳cp的字眼，那明明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聊天罢了。
虽然并没有过火的揣测和定论，单单是这样正常不过的热搜也让他心里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道那个人每当被爆出各种不实的新闻时都是怎样的心情，他不过才经历了一两次而已便已经容易烦躁，而那个人可是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
每当遇到相似的经历，都会格外的心疼那人，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他仰慕和喜欢的那个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需要他矫情的措辞安慰。
可每到这种时候，就格外的想念他啊……

那个人会看到吗？

也许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吧，或许还会松了一口气也不一定。

吴磊有些自嘲，笑得有些苦涩，被喜欢的人忽视，这种受伤的感觉，只要经历过一次就是非常难以愈合的呢。

他不缺在意和疼惜。
可是他想被那个人在意和疼惜。

生气也好，无奈也好，开心也好，只要能多看自己两眼，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我不去找你，你会来找我吗？
吴磊无数次做着这样的实验，事实证明他每一次都失败了，强大的男人比他内心稳重的多，或者说是因为那些不在意才会显得格外冷静。

如果我不去找你，你会来找我吗？
如果答案是不会的话，虽然会有些失落，但因为是你，我也会继续向你跑去的。

即使会受伤，会跌倒，会满身泥泞，但因为是你。
除了爱你，我什么也不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胡歌正在卧室里看关于电影的书，难得的空闲时光，到凌晨的时候便已经没了睡意，后来又迷迷糊糊地睡下，等再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照了进来。
终于想起把手机充上电，冰箱里的东西少的可怜，好不容易找出一盒鲜奶还是已经过期半个月了的，本身也并不贪食，加上天气冷又不想浪费闲暇时间出去买饭，便开始看书，从中午坐在现在，不知不觉都坐了几个小时。

家里的地址鲜少有人知道，尽管如此却还是毫无防备心地开了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承认自己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还是被成功的吓到了。

“老大……”
吴磊的鼻尖还红彤彤的，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再少年不过的打扮配一顶棒球帽，看样子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吴磊？”胡歌吓到了，“你怎么……”说到一半看了看空旷的楼道直接伸出手把人拉了进来，关上门。
“出什么事了？”他总觉得这孩子一声不吭就跑来找自己一定是有特殊情况，不然一向做事完美的人不可能这么冒冒失失。

“老大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我没有谈恋爱，我真就是好好拍戏，真的！”

吴磊盯着男人的眼睛，只看到了一脸茫然。
果然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孩的突然到来已经让胡歌丧失了对那些事的兴趣，看了看小孩一瞬间内千变万化的表情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伸手触上了小孩的发，“我知道了，开心点，你这样突然跑过来会把别人吓到的。”

会吗。
“你吓到了吗？”吴磊认真地问，他很在意男人的感受。

胡歌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手还停留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紧接着他便看到小孩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受伤。

啊，真是敏感的小孩啊。
真让人苦恼。

还沉浸在失落里的人突然被人用温热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脸颊，抬起头来时只看到了那人走向厨房的背影和一贯好听的声音。

“跟剧组请假了没，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跟妈妈打个招呼，下次别再这样了，会让人担心的，臭小子。”

吴磊怔怔地看着那抹穿着家居服的瘦削背影微张着嘴唇，那些在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话语都忘记的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人的身影。
会让人担心的意思是……你也会担心吗？

刚才对方说话时的眼神很温柔，指尖下的力道很温柔，就连略带指责的声音也很温柔。

我完蛋了。吴磊盯着那抹背影想着。

胡歌打开冰箱正在考虑要不要叫外卖吃的时候后背突然贴上了一具温暖的胸膛。

“吴……”
“老大，让我抱一会儿吧。”

求你。
不要推开。

19.喜欢一朵花会把它摘下来，讨厌一朵花也会把它摘下来。

“小磊。”
过了许久男人轻轻开了口，吴磊怔住了，这大概是许多年前才能听到的称呼。

他的脸颊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不想离开。
“你还想不想吃晚饭了。”胡歌最后没办法拍掉了那人环住自己腰的手往厨房走去，他能感受到小孩的心思，但是他不允许，可仍然没有办法做出像对别人一样果断理智的行为。
那样或许会伤了对方的心，胡歌难得优柔寡断地考虑着。
还是一个糯米团子的时候就被自己抱在怀里过，他实在没办法把小孩和普通人沦为一谈，但这也是直到现在他无法把对面所说的感情当真的一点。

他还是个孩子啊。
胡歌一边洗手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他不喜欢炒现在流行的cp，拍摄琅琊榜的时候怕给吴磊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也主动跟导演讨论删掉了一些原著里应该有的亲密戏份。
他是把界限划分得那么清楚的人到头来怎么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呢，被一个几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表白，安静的生活突然的闯进一些意外，而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老大，汤要沸出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吓了胡歌一跳，他回头看去，果然汤快要扑出来了，一边关掉火一边推开了贴在身后的人。
现在的小男生一点都不忌讳身体接触么。

他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说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么能被一个小孩弄得束手无策呢。
胡歌闷闷地想着，决定等会吃饭的时候要和那个人严肃地谈一谈。

吴磊不怎么挑食，更何况是男人再一次亲手下的厨。
蘑菇瘦肉汤冒着热气，入口偏咸，再咂咂嘴，清香的汤底晕开来，竟然咸淡刚好合适，味蕾上还残留着令人念念不忘的余味。

“老大。”
“吴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样微怔的表情下还是吴磊先弯起了眼睛，亮亮的，像是会说话。
“老大你先说。”
吴磊笑眯眯地盯着男人，反倒让刚才开口前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好几遍的人不知从何说起了。
胡歌对自己反常的犹豫不决感到懊恼和生气，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对面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看着自己的小孩轻轻蹙起了眉头，开口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了小情绪。
“没，你先说吧。”

似乎没有察觉到男人情绪上的细小改变，吴磊似乎还沉浸自己的想象中嘴角弯起。
“老大要是以后我当导演了你会来拍我的戏吗？”
胡歌一愣，没想到对方说起是关于工作上的事，认真地思考了两秒，又恢复了揶揄的本性，“等你出息了再说。”

对于男人的反应吴磊倒是没有受挫，他知道男人对于艺术的尊重和向往，以对方的实力和地位其实早该进军大银幕，出道这么多年怎么也该有很多作品了才是。

他懂他的心思，对方何尝不热爱电影呢，就是因为太敬仰太热爱，才会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他进过男人的房间，床头柜上经常放着关于电影方面的书，他也知道那个人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有资格拍出自己的电影。

而他问出这句话并不是在男人面前班门弄斧，也并不是小有名气以后就开始自视甚高的目空一切。
他就是想知道，关于未来的岁月里，对方能否接受有他的生活。
你看，我的未来里有你，你呢。

“那我一定会努力，到时候整部戏里就我们两人好不好？”吴磊还傻乎乎地看着男人笑，眼角眉梢是独属于少年人的热血和朝气。
胡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不再拥有的。

他过了那个孩子气的年纪。

“我有一个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在我入这个行业没多久的时候。”胡歌舀了一勺汤，慢慢地说道。
吴磊敛起了笑脸，有些认真起来，因为这是男人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们两个相处的很好，但一段长久的感情总归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平衡，我们和平分手，后来过了没多久，我出了车祸。”
男人的声音很平稳，像岩石底下的泉水。
吴磊的心却颤了颤，末尾那两个字是自己不愿意提起的禁区。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吴磊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了起来，他看了男人一眼，对方却恍若未觉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后来的日子，也陆陆续续接触过一些女孩子，也谈过几段恋爱，但大多都以所谓的不合适结尾，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触碰感情，直到最近的一次……”
胡歌说着，突然笑了笑。

“有时候看的太清楚反而会蒙蔽双眼，误会也好，偏执也好，到底还是亲手结束了那段感情。”
“每一次的结束都在消耗我最后一点气力，为什么每一个人被我吸引而主动接近，等看清真实的我时又主动离去呢。”
“找一个能理解你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
“每当重新投入的时候都要把那个刚愈合的自己重新撕开给对方看，等看清楚时又只剩自己一个人鲜血淋漓。”
“愈合，撕裂，愈合，撕裂。”

胡歌的声音似乎有些抖，也或许是吴磊的错觉。

终于，男人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静静地和少年对视着。

“太累了。”

吴磊的心尖一抖，从男人的嘴里亲耳听到这句话后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曾经是那么无比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但是现在，我好像开始认命了。就像大多数人不理解我一样，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期待别人能理解我了，或许我真的只适合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我再也不想走出去了……”

胡歌低沉的声音让吴磊的眼角泛红，他情不自禁伸出手紧紧覆在男人冰凉的手背上和他对视着。

胡歌没推开小孩的手，眼睛里毫无波澜，“你也别再试图走进我的世界了。”

“老大……！”吴磊一惊，下意识地攥住了对方想抽离的手。

胡歌有些累了，他说了太多。
刻意忽略到小孩吃惊和受伤的眼神，微微偏过了头。
“吴磊，无论我能不能接受男人，你都无法给我想要的那些。”

“我可以！”吴磊脱口而出，声音有些颤抖，眼角的红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都准备好了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他满腔的热血和感情还没来得及对男人倾诉，他这一年来的压抑，迷茫和对感情的确认和正视还没让对方知道，他甚至还什么都没开始做，怎么可以就这样对他宣告死刑！

吴磊紧紧攥着男人的手不肯松开，也不顾对方会不会疼，指甲都用力到泛白，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脸庞，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害怕的颤抖。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轻咬着嘴唇，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你以为……我没想过放弃吗……”
如果可以停止的话，你以为我不想吗。

“老大，你不能对我这样……”

你不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我推出你的世界，你根本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来说服自己才有勇气慢慢靠近你的世界。

胡歌想抽回手却始终被抓得紧紧的，他不去看对方的脸，可是小孩那委屈和沙哑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自己耳边。

蘑菇瘦肉汤早已没了热气。

胡歌低头，脸埋在一片阴影里。
突然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