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查理

21.花会枯萎，叶会凋零，星辰会陨落，而我，一直都喜欢你。


“阔别已久的胡歌在留学三年后终于要带着自己的处女作回归到大家的视野，传闻这部电影剧本是胡歌花了两年的时间独自完成的，年底将会在国内进行准备，关于主角是谁也让不少网友议论纷纷，但小编相信胡歌的能力，最后的人选和作品一定是能让大家满意的，我们都一起拭目以待吧！”

“胡歌近日将结束留学生活回国，不少粉丝都激动不已要去接机，但一向低调的胡老大可是什么口风都没有透呢，如果没有接到也希望粉丝不要伤心啦。”

“胡歌导演处女作主演疑回国挑选，各路网友众说纷纭，还为胡歌列了一个近五年来的内地男演员排行表，可谓是是替胡歌操碎了心。”

“疑似胡歌剧本标题泄露，《未亡》二字透出满满的暗黑系。”

“那些年路人拍到的胡歌，广场喷泉处逗鸽子，三十而立却仍似小孩般童心未泯。”

胡歌胡歌胡歌胡歌胡歌。

自从男人快要回国的消息被放出之后，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那个人的消息，仿佛这三年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大家的视野一般。

说学习就是去学习，这也是男人一贯的行事为人风格。

国外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狗仔，乐得轻松，却也不乏认识胡歌的中国人遇见了会拍几张照片，总是沉寂一段时间又因为某些路人的照片而沸腾起来。

这张是戴着眼镜和友人说笑，这张在便利店的橱窗口吃着泡面，唯一相同的就是私下根本不化妆的男人，偶尔胡子拉碴颓废的文艺青年，偶尔也打扮得像个刚成年的大学生。
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生活，也的确过得低调又安静，偶尔在网络被人看到，却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大众视野一般，看了还是那么让人熟悉和舒心。

终于要带着自己的努力和成果回来了，说到做到。

这个城市的街道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笨重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嘎”的声响，少年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被宽松的羽绒服遮住，雪花还一大片一大片地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那人却像是丝毫未察觉到似的立在雪地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就一会儿功夫你就不安生了，冻感冒了我要被骂死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从不远处的便利商店出来看到站在雪地里的少年嗷嗷叫着，明明也比少年大不了几岁，语句里倒是有一股长辈似的苦口婆心的风范。

吴磊终于收回一直仰起的脖子，接过女孩买来的咖啡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哪那么夸张，我都这么大人了，冷不冷还不知道啊。”

成年以后妈妈已经不再是自己经纪人的角色了，他有更好的专业团队，娱乐圈待久了其实真的也就那样，日益增长的粉丝越来越大的名气都已经无法让自己打心里感到开心，这些年唯一庆幸的就是去年他受邀拍了一部小众电影，由于题材原因知名度不是很高却还拿了一个国外什么电影节的小奖。
电影里他演一个有童年阴影导致心理变态的高智商杀手。
他的转型对一个童星来说，是很成功的。
一切好像都在变得更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还是缺点什么。

“回车里休息吧，两个小时后还要赶通告呢，要睡的话趁现在快睡会儿，别到时候又在节目上说我虐待你啊，我可冤枉死了。”

吴磊收回一直望向前方的视线，往车的方向走去。

女孩好奇地顺着刚才少年实现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大屏幕上放着近日的娱乐新闻。

“诶，胡歌要回来了啊，我小时候一直看他电视剧来着呢。”女孩随意嘟囔了一句，却让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大屏幕里是那个人在美国被拍到的视频，微长的刘海温顺地垂在眼前，唇边有淡淡地胡茬，一副黑框眼镜挡住了右眼的伤疤，衬衫袖子挽了一半，露出细白的手臂。
怎么会有人越长越年轻呢。

那双眼睛抬起来，对上镜头先是愣了一秒，又笑了起来，羞怯的笑意后又像以前一样调皮地挑了挑眉头。

吴磊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女孩注意到少年的脸色紧绷得可怕，担心地问了一句，却看到对方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独自往前走。

他回来了。
他只是要回来了。

他为什么，回来了。

街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一杯杯盖掀翻了点咖啡，热气腾腾的咖啡还在缓缓流出，冒着香气四溢，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这样扔了，垃圾桶外溅到的咖啡渍还透露着主人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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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就立刻开机，三五好友都说要来接机却被自己有礼貌地一一回绝，本来就不是喜好如此的人，这几年过得舒适安静，更加不会习惯那样的场面了。所以谁也没有说，一个人买了机票悄无声息的回国了。

戴上耳机，一抬头便停住了脚步。
谁能告诉他关口一群举着相机和手机的人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只告诉了几个朋友而已，这些粉丝又是怎么知道他这个时候的飞机回来的？
倒不是说他高冷疏离，只是他去美国是去学习的，并不是参加时装秀，他安安静静过完自己的生活也并不是一件需要那拿出来分享放大在公众眼前的事情。

下意识地拉低了帽檐，装作别人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can i help you？”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手边的行李箱就已经被人拉走，胡歌警觉地抬头，一片阴影突然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带着熟悉笑意眼神却很幽深的眼睛主人是谁就已经被对方揽着肩膀朝另一头走了出去。

“等一下——”
胡歌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快要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家伙不会是……

“好久不见，老大。”
吴磊狡黠地笑着，朝男人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还聚集在另一头的粉丝，眼神暗了下去，为什么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人群中发光。

坐在车里的那一刻胡歌才终于理清现在的状况，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赞赏几句又突然被一个事实拉回了思绪。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怀疑对方可疑的行为。

太巧，太巧了。

吴磊单手撑着脸靠在方向盘上，也不回答男人的话，一双漆黑的瞳仁就这么凝视着对方。

没有化妆，嘴唇有些干干的，不知道喷了什么牌子的香水，淡淡的，很好闻，很特别，头发长了，乱乱的，又软趴趴地耷拉下来，身上好像散着暖气，叫人觉得舒服。

吴磊不知道自己盯的失神的时候对方也同样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胡歌不满意地蹙起了眉头，这小孩这几年吃了什么竟然长的比他高了，看身上的气质……嗯，应该没有学坏，眼睛还是笑眯眯的，只是不再那么亮了，多了一份介乎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深沉和神秘。

“你想我吗。”

脑洞神游的时候吴磊突然开口，胡歌有些没听清楚，下意识地“诶？”了一声，下一秒那张脸就压迫性地靠了过来。

“老大。”
嗯，声音也变了呢，不知道这小子这几年有没有好好练台词。

吴磊看着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满地更加贴近了一些，眼神从上而下扫过，对方颤抖的睫毛，有些闪躲的眼神，和微微侧开的脸。

“我可是，特别想你呢。”

气氛安静的诡异，胡歌屏住了呼吸，脑海中一秒钟闪过千万个来应对眼前这个状况的解决方案。

这时，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两下，拯救了胡歌。

后座钻进来一个靓丽的女生，墨镜摘下后是一张标准的脸，干干净净，五官精致又让人看着舒服。
车里一瞬间都是女生身上浓烈的香水气息，虽然并不难闻却有些突兀。

“啊！是胡歌吗，您好，我特别喜欢你的戏。”
女孩子大方地伸出手，嘴角边的酒窝真诚又漂亮。

“谢谢。”虽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胡歌还是很快伸出手，客气地道了谢。

这时候吴磊已经退回了正常距离，笑意盈盈地看着一旁的男人介绍道，“这是嘉嘉，今天刚回国，我特地来接她的。”

奥，原来不是特地来接我的，那就好。
胡歌沉默地想着，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

时刻注视着男人表情地吴磊突然勾了勾唇角，覆在男人耳边轻轻嚅动着嘴唇。

“其实这是我女朋友，不过还没有公开。”

“老大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车身发动，还来不及让胡歌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吴磊忍住让自己不用余光去看男人的反应，过了沉默的五分钟后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望了过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男人安静的望着车窗外面，面容有一丝丝的疲态。

“老大？”吴磊小声地唤了一声。

对方微微一怔，然后转头温柔地笑了一下，吴磊感觉到自己的心尖瞬间颤抖了起来。

“恭喜你啊，小子。”

胡歌收回笑容，又把视线落在了窗外，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曾经他最期望的事也有了一个结果，他应该替小孩开心，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才对啊。

大概是心情还在旅途上的疲惫中没有缓过来，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再好好夸夸小孩。

后视镜中的那双眼睛愈发幽深，最后的那点笑意也在一个漫长又沉默的红绿灯口消失殆尽。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低垂的帽檐挡住了一半的脸。

视线不自觉落到那双淡粉色却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吴磊烦躁地低咒了一声。

他竟然想吻上去。

23.他人砒霜，我之蜜糖。


“你先走吧，我这还得忙活一阵子呢。”

吴磊其实想留下帮些什么，但见男人的态度也不好再多说，生怕对方又误以为自己紧抓着什么不放，即使他真的只是想些帮忙而已。

一步一步，都走得如此小心翼翼。

“好……老大，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行，路上小心。”

吴磊回头看着男人弯腰收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冲动把钥匙拿出来的，那个人嘴上都应着好但其实才是最大的疏离，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次的见面呢。

关门声落下的时候，胡歌松了口气似的软了身体，有些苦恼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屋子根本一点想收拾的力气都没有了。

满屋子都是小孩的气息，一如当年那样，固执着，霸道地包裹着他。


-

“这儿！”

男人低沉的一嗓子终于让那道茫然搜索的视线固定了下来。
对方大气地张开手拥抱，末了还拍了拍胡歌的背，“天天吃那么多高热量的还没把你吃胖啊？”
胡歌笑笑，摸了摸鼻子，“还行，我这体质就这样，其实也还是长了一点儿。”
靳东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句，“我说怎么几年不见发现你书生气浓了点啊，以前一块儿拍戏的时候还老觉得你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似的。”
胡歌认真地看着菜单头也不抬，“这又当了三年的学生有点书生气才正常嘛，再说了我出国那年可都三十好几了啊，说小孩儿是不是过了点。”
靳东哈哈大笑了两声，对方的这句回答倒让他觉得什么也没变。

“两杯美式，少冰，谢谢。”
胡歌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递了过去，“就是想找你看看，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看着对方拿过去在翻阅的模样胡歌继续开口道，“其实就写了一半，脑子里一大堆想法，感觉怎么写都能写出不同的结局，想法太多反而下不了笔，开头写的酣畅淋漓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哪一种结局了，这不就来向你问问建议了。”

靳东翻阅了几页，微微蹙起了眉头，“胡歌你知道现在市场上哪种题材最吃亏么？”
“文艺片。”
“对，更何况还是暗黑系的，你知道类似人物自传这样的文艺片得多需要功夫，结果出来却不一定能对得起你的努力。”
“我知道。”
胡歌看着剧本封面有些失神，“这个故事其实我想了好多年，做导演也是，可是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我才觉得我有资格把它写出来展现出来，我不想辜负这么多年的坚持，更不想辜负自己。”
“商业电影市场的需求我们都知道，可是你没有随便接过一部电影，我也是，其实我们大可迎合市场这么做，名利双收，但是心里会憋着一口气，做演员就是在一张白纸上任你描绘，我们都只有这一张白纸，所以才画的小心翼翼。”
“说实话在写剧本之前我就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排片率，票房都无所谓，我要的是口碑，是肯定，这其中也包括我对自己的问心无愧。”

靳东知道这人在跟自己说心里话，有些严肃的眉头骤然松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上扬的细纹，“知道你这态度我就放心了，对了，你选角有什么想法没有啊。”

说话间咖啡已经端了上来，胡歌挑了挑眉头，“没呢，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怎么行，虽说不一定马上就定谁演，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想法比较好，你这剧本不是正好卡壳了么，有句话怎么说的，演员能给剧本灵魂，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才思泉涌了。”
“再说吧。”胡歌喝了口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快有些冻着牙齿面目狰狞地嘶了一声，惹得靳东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忍不住笑。

“嗯？”
胡歌无聊地东张西望着，才发现被袖子挡住了手腕的男人佩戴的是一块眼熟的表。
“这不我送你那块么，还戴着呢？”
靳东看了看那块表，故意摇了摇头，“没，这不是要见你么，我得在你面前装装样子……诶？”
“怎么了。”胡歌见靳东的目光停在剧本某一处也忍不住探着脖子凑了上去想看看。
“你这剧本其实是双男一，我突然对你这其中男一人选有点想法啊！”靳东合上剧本眼神里戴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谁？”

“吴磊。”

胡歌差点没喷靳东一脸，红着脸咳嗽个不停，直摆手，“他不行他不行。”

靳东似乎没想到胡歌会想也没想就拒绝，有些纳闷地重新翻了翻剧本，“我觉得小磊还挺合适的啊，是不是最合适的我还不确定，但目前你这角色我也就能想到他一个人。”

胡歌还在这儿一边咳嗽一边拿纸擦拭着桌子上溢出来的咖啡。

靳东不解地“啧”了一声，“你对小磊不是挺照顾的么，那孩子缘分跟你可不浅啊，以前不老是跟你后头苏哥哥长胡老大短的，你这拒绝的也太快了吧，当初不知道是谁夸这孩子这好那好的。”

胡歌装作不慌不忙地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小磊这方面是有天赋，我就是觉得他那角色他不合适……”
“哦对了，一提这我才想起来呢，这孩子比咱有出息，之前拍了一部电影，小众，文艺，还拿了奖，拿奖这事儿另说，我看了那段表演，真的好，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演出来的。”

“我觉得他能接那部戏是个好事，至少说明他接戏的心态没被完全商业化，况且他的进步的确很大，你肯定没看过那部电影吧，回去之后看看，孩子长大了啊……”

胡歌闷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在这里都能听到小孩的名字。

他这三年几乎心无旁骛地一心埋在学习里，快把自己隔绝起来，更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事情。等再次融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却发生了陌生的变化。

如果说三年前的他只是在面对小孩的时候有些无措和不忍，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面对了。

-

深夜的书桌前，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笔记本的屏幕上发着微暗的光亮。

台词功底好了。

之前还在变声期的嗓子还有些不稳定，如今声线沉稳，但还算不上低沉，仍有一股男人与少年之间的独特音色。

轮廓线条硬朗了一些，没了以前的清瘦，眉目之前却还是清秀得仍是个小少年。

胡歌一把合上了笔记本，眼睛酸涩得不得了，闭上眼睛后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电影里那个人在阴影里阴诡邪魅的笑容。
不应该看那么多遍的。
胡歌突然有些心烦气躁，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手边的水杯，冷水撒了一桌子，刚抽出纸要擦电话又响了，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嘈杂的一段响动过后是刚才还出现在电影里的那个人的声音。

“老大～”

少年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时候末尾还带着微微上扬的语调。

“我这儿在片场刚喘会儿气呢，他们还在那闹腾，简直了，大半夜的我还想早点收工呢！”

“对了老大，我最近在一古镇拍戏呢，今天上午我看到了一个……”

“吴磊。”

“嗯？”

“这么晚了直接打电话过来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

那头沉默了一下，半晌放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对不起老大，我是不是我吵到你休息了？”

胡歌移开了目光，明明那个人不在自己身边可还是忍不住不敢正视前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漠。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晚……！”

“我是说以后，以后的意思你应该听得懂。”

书桌上的水沿着桌边缓缓流到了地板上，一滴两滴，在黑暗中无比清晰。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让胡歌忍不住想挂断电话。

“收完工早点休息吧。”

仓皇地结束了这场对话，让他像极了一个懦弱的逃兵。
可是，他又到底需要逃避什么呢。

-

直到连嘟声都停止之后吴磊才怔怔地放下电话。

“小寿星快点过来，怎么一个人跑角落去了！”

不远处剧组人员在叫着自己，古镇的夜晚风很凉，路边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地面上倒映着摇曳的影子。

吴磊不自觉握紧了手心里的平安符，那是他今天上午买的，想要送给那个人，他还没来得及说今天原本是他的生日，想要听见他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

屏幕上的时间从23：59跳到了24：00。

吴磊低下头，眼里有热潮涌上来于是拼了命睁着眼睛不肯眨眼。

他听不到了。


突然，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碎掉了。

22.那么多人我不喜欢，偏偏喜欢你。


车在路上微微地颠簸着，吴磊把车开得很稳，余光瞟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男人，害怕吵醒对方。
深秋初冬的天气，林荫大道两边法国梧桐落了一地的落叶，前夜刚下过雨的街道黑得发亮，空气中新鲜的青草味，混合着干净温柔的暖阳气息。

“就在这里下吧。”
“嗯，好。”

谈话声让浅眠的男人醒了过来，胡歌看着背着包要开门下车的女生不解地看着吴磊，“你不送她回去吗？”
“我……”
“没事儿，这边打车很方便的，拜拜。”
女孩子挥手先告别，胡歌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站在十字路口越来越渺小的身影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你应该送她回去，这样会比较礼貌。”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和从前几乎是一个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语气有一天会让他觉得存在说教成分，吴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我的女朋友我最清楚，她不会介意的。”

干干的语调和近乎生硬的表情，在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口子。

胡歌微微张着嘴唇，却也只是愣了一秒就恢复了表情，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女孩子，又刚好是小孩的女朋友，既然是刚回国理应把人平安送回家才是，却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好像触到了对方的什么禁区。
但是很快胡歌便想通并接受了这个转变的事实，人都是会变的，他的小孩，也已经长大了。

胡歌觉得这样很好，作为一个人还是该有自己的棱角。

旁边说完话之后就一直没再吭声的吴磊却不这么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不已，男人的沉默更让自己忐忑不安。
他应该立刻柔和表情，露出孩子气的微笑，讨好地凑上去撒着娇说“老大你是不是生气了”，然后在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后笑眯眯地笑两声，说不定还会换来一个宠溺的摸头。

吴磊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等会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
“没事……”
“我今天没事。”
吴磊直接封住了男人想也能想到的客套拒绝，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胡歌点点头，不再拒绝。
摇开车窗，微凉的风拂过脸庞，上海这两年似乎有了些变化，可要具体说说又找不出究竟哪里不同。
有些东西，亦是如此。

-

吴磊拎着男人的行李箱站在身后，胡歌在包里已经翻来覆去找了两分钟还是没找到那把自己在出发之前还特地放在夹层的钥匙。
“你在找什么？”
“钥匙。”

吴磊看着那个闷着脑袋埋头找的男人，沉默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然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胡歌回头一看，对方手心里躺着的正是一把钥匙。

“前一天在活动上碰见心如姐了，她说你回家的时候她和华哥应该不在国内，反正我们离的也不远，就托我给你带过来了。”
吴磊说得很诚实，只是掩饰了当知道把家的备用钥匙交给好友而不是自己时候的那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嫉妒。

“那你刚才怎么不给我？”
“忘了。”
吴磊心想自己怎么可能会说只是觉得你找东西的样子有点可爱。

胡歌接过钥匙，有些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
面对略带审视的眼神吴磊早就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装作若无其事了，他当然不会告诉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钥匙他才舍不得把钥匙轻易就老老实实交出来的心思。

打开门的时候屋里没什么味道，只是窗户未开，不免总有些沉闷的味道。
胡歌“啧啧”了两声，把行李拖到屋内，吴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沁入鼻尖的空气带着一股薄荷味的香甜。

“我刚才把被子拿出来，都是一股蟑螂丸的味道。”

吴磊回头，男人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絮絮叨叨地一边摆弄着家具一边说着话。

“昨天收拾行李收拾到半夜，然后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没想到这种时候连我这个年纪都还会兴奋，然后就一夜没睡只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学校里组织郊游呢。”

“诶，没有水，送水的电话呢……我记得以前放在茶几的下面啊……”

男人对着饮水机有些头疼，吴磊看着那人到处检查着房子一直在嘀嘀咕咕的样子。

“看来今天又没法早睡了，不好好收拾一下简直没办法住人啊。”

-

阳光斜斜地撒进客厅，一半阴影，一半阳光。

空气里漂浮着漫天的尘埃颗粒，晨曦朦胧里的那个人有着一张诗一般的脸庞。

吴磊突然有些恍惚，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人属于平凡，可现在这个男人就真真切切站在他的面前，他有着真实的心跳和体温，他的眼睛会说话，他的声音是一种独特的带着上扬音调的沙哑。

男人絮絮叨叨的，身上是之前在房间里换上的纯棉衣衫，头发乱蓬蓬的，胡渣微微冒了出来，明明是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那张脸却怎么看怎么白净。

他突然很渴望这样的生活，只是听着对方有些无聊和唠叨的话语竟然就会觉得很舒服。
这样的生活，这样平凡的，却像诗一样的生活。

你看，他的影子印在地板上，我只要向前走一步就能和他融为一体。

我长高了一些，从背后的时候可以很自然地抱住他，我想他的发丝间一定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胡歌隐隐觉得背后有些阴冷，一回头发现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身体僵硬。

“怎么了？”

小孩咧开嘴笑，“我知道的嘛，老大是处女座，一定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啊。”

胡歌眨着眼睛，觉得小孩这一笑透着的还是那股子熟悉劲儿。

“就你懂得多。”
胡歌咂咂嘴挑了挑眉，然后转过身走进了厨房。

“什么时候得把我的猫接回来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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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界处，吴磊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收紧，蜷缩了起来。

你看，我没有抱你。

时隔多年，我是不是也有了一点进步呢。

可是我还是做的不够好，这些我也知道。

那么多人我不喜欢，偏偏喜欢你。